我只能暗暗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万一,我是说万一周奕琛真的来了,我也不至于太惨。
周奕琛以前最喜欢讽刺我爱装可怜,我也不想,可事实我就是那么可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就是长出了十双手都无法应对,没有一个人想让我好过,就像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么碍他们的眼一样。
见我不回话,严煜自问自答地告诉我。
“我还做过法医。”
“所以苏南,你最好乖一点,我说我能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确实能做到,并保证全程你不疼且清醒地看见孩子被我弄出来。以前,我也挺喜欢小孩的,但现在我才现,是分人的。我知道你暗中调查过我,还有杨语那个婊|子,她肯定抓住机会在你面前装够了可怜。”
“不过杨语比你听话,好歹她乖乖地躺在手术台上让我借了个种。如果她愿意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苏叙也不至于死了还不能留下任何。可惜她太贪心,想用孩子捆住苏叙。苏南,你说我会同意吗?苏叙只属于我一个人,当初,我真该亲自动手。你们这种人口中,能有几句实话?”
“女人就是麻烦,说到底,你们都是自食恶果,不听劝的下场,能多好?”
话音落下,我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杨语流产,果然是严煜做的。
我想他早就疯了,他但凡还是个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不痛快了,就希望别人更不痛快一些,甚至越惨越好。想到杨语那天跟我道别时,手臂上露出的伤疤,大约也是严煜折磨出来的。她算是真心实意爱苏叙,否则一个好好的姑娘,何必受这种苦。
不但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还会被记恨上。
此刻我真希望自己聋了,不要再听见任何声音。可严煜不断地再刺激我,他想看我崩溃的样子,我的确也快支撑不住了,但仅剩的理智告诉我,我不可以再露出任何让他当作把柄的表情,他不会因此收敛,只会更甚。
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地下室的石梯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我和严煜几乎是同一时间望向了入口,屏着息,我看着一道身影逆着光缓缓像我们靠近。
我滚了滚喉咙,想说点什么,可憋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
等这张脸越清晰的时候,严煜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
“周哥,你真难请。”
他坐直了身子,朝周奕琛身后望了许久,确定他是真的一个人来的,极为阴森地哼笑了一声。
“你真是让我等了好久,不过少爷就是少爷,都是这样。”
周奕琛面无表情地扫了严煜一眼,没作声,他又向前了几步,大约离我一米左右的距离,他又十分克制地顿了下来,而后缓缓地对上了我的双眼。
或许是我眼皮上沾着血,所以视线有所阻碍,明明距离不远,我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周奕琛此刻的表情。
半响,周奕琛哑着嗓音唤了我一声。
“苏南——”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两个字,简简单单,却逼得我眼眶一酸,双眼前瞬时间布上了一层氤氲,心底的委屈感也在这一刻全数爆了出来,我以为我经历了那么多,能很好地把持住自己。
可现实我还是哭了,眼泪一滴滴从眼角肆意地落下。
“为什么要来?”
我质问周奕琛,语气还挺凶的。
我呀,总是这样口是心非,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明明是欣喜的,都这样了,我都不明白自己瞎开心个什么劲。大抵是我对这份感情投入了太多,我就是那么不想承认,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他爱到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了。他来了,足以证明我是重要的。可证明了又怎样?我都嘲笑自己幼稚,我也不是十七八岁了,早该过了那种爱幻想的年龄。
“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管我了吗?你也说过,我们之后只是陌生人。周奕琛,什么话都是你说的,你为什么做不到?你总是骗我……你都愿意为我死了,就是不肯松口承认爱我,说爱我就那么难,非要我去猜……”
我以为自己咬字十分清晰,可吐出的话含糊不清的,我自己都听不懂自己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周奕琛安安静静地等我闭上嘴巴,才温声道。
“别哭了,你这样很丑。”
说这句话时,周奕琛竟然在笑,只是这抹笑连我看了都觉得十分别扭,就像那种强挤出来的。我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能不痛不痒地开玩笑,而且一点也不好笑。
我动了动唇,还想继续,可严煜却打断了我。
“好了,这种肉麻的话就别说太多。”
“周哥,好歹我们也曾主仆一场,从前你算是把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我们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周奕琛微微眯眸,笑说。
“我可不记得自己养过这么一只不知好歹的狗。”
闻言,严煜不怒反笑,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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