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点点头,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声:“爸,我走了啊。”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对着他在笑,照片上的那个人永远留在了那个年纪,永远年轻,永远不会变老。
方野把一只手缩进了袖子里,拎着纸钱和刘滨去后面的烧纸炉。
春节前人很多,得排队,一家烧完了,后面的才能过去,用的是一个炉子,钱都烧在了一起。
刘滨拿着铁棍搅着纸钱,皱着眉头:“这能分得清都是谁的吗?下边的人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
方野因为这一句话就开始笑。
不应该笑的地方,可他有些忍不住,低着头,唯恐别人看见,骂他大逆不道。
刘滨斜了他一眼:“严肃点,小心有鬼跟着你。”
方野扶着他的肩膀,笑得更起劲。
完了,刘滨想,这人疯了。
以往,方野来的时候,脾气总是很躁,就跟这烧纸一样,一点就着,上一次,还和一个男的吵了一架。
因为插队。
给死人送钱,也他妈插队,你怎么不去焚化炉插啊?
方野骂的不留情面,男的三十多岁,也是爱闯祸的年纪,挥着拳头就要揍他,方野梗着脖子,你他妈有种打死我,反正老子不想活了。
当然是没打起来,可嘴仗仍然很溜,谁也不肯吃亏,围着一堆拎着祭品看热闹的群众。
稀奇古怪的,火葬场上也有这样的好戏。
最后是一位老奶奶看不过去了,站边儿上,劝着:“小伙子啊,都少说两句,赶紧把纸烧了,腾出来地方,我腿不好,等不起啊。”
老奶奶看了眼天:“这么多孤魂野鬼也等不起,过年了,要用钱哪。”
旁边的人附和着,就是,别打了,多大点事,插队的回去,别给脸不要脸,差不多得了,大家都冻着呢。
男人自觉理亏,但也没回去,几捆纸钱都已经扔到了炉子里,也回不去了,随便拿着铁棍搅了搅,就走了。
倒是那天方野烧的很仔细,前后左右的搅着纸钱,确认每一张都已经化成了灰,才低着声音对刘滨说:“走吧。”
一开始来的时候,最难熬,也没怎么哭,就是心里难受,难受像是要死了一样。
后来,慢慢习惯了,清明,中元,祭日,年前,也就这么几次,方野都会自己记着日子,约着刘滨搭伴就来了。
这是儿子该干的活,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的。
儿子要扛起家负责任,儿子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儿子要成为一块镀金的招牌给父母长脸。
儿子可不能干出格的事,一步错步步错。
前一天,林雪说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方野坐在旁边愣了一下,没搭茬儿。
只是一如既往的给她喝了药,穿着衣服要往外走的时候,林雪发了脾气:“你今天哪都不能去!”
理由也不说一个,只是威胁:“你要是敢走,我就跳楼!”
方野没敢,又一次对齐意爽约,电话里小心的说着对不起,齐意乐了,多大点事啊,不至于,明天……明天一定要见一面,好不好?
现在就是那个明天,方野靠着公交车的椅背,给齐意发消息,意哥,半个小时到。
齐意回他,等着你呢。
方野甩开手,啪的一声拍在了刘滨的脑门上,又赶忙笑着去补救,不好意思啊哥们儿,你这头发有点翘,我给你捋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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