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你将来的主官,很快就要滚回去养老了。我猜想,你大约要与他和平共处个半年时间,那老头简直有意思极了,你会过得很愉快的。”
裴渠一走这么多年,朝中人事变动他的确知之甚少,甚至连如今万年县县令是谁也不知道。
但徐妙文所述他却是清楚,京县尉一职对于初回朝廷的他而言,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京兆府分为东西两县管理,一为长安县,治宣阳坊,领朱雀大街东五十四坊;而另一个即是裴渠即将走马上任的地方,曰万年县,治长寿坊,领朱雀大街西五十四坊;两县均为天子脚下赤县,地理位置十分显要,也是士人历来喜欢争抢的第二任官的好去处。
“哎呀往后可要称你一声裴少府啦!”徐妙文乐悠悠说着,又接着道:“还有还有,万年县县廨离平康坊实在太近,往后办公累了还能去……”
裴渠瞥了他一眼,徐妙文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一介旷男不想去那风流薮泽之地,也太虚伪了吧,又或者是根本不行?
他忽觉得有些无聊,靠着车窗子想了想,脑子里忽冒出来一件事,遂嚷嚷道:“我发觉我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怎么?”
“你那爱徒啊!”徐妙文忽来了兴致,坐正了道:“我初衷本是让她稍微帮帮你,可没想到你如今却去当了县尉。你想啊,县尉之职掌,案察奸究,征调经役,要掌握人口户籍,还要精通律例,这样看来那破丫头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啊。”
裴渠没有说话。
车子哒哒哒地过了崇仁坊,绕过平康坊,便到了万年县府廨所在的宣阳坊。
徐妙文胸膛里那喜悦一路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到府廨,他坐正了整了整袍子,在裴渠下车之际,竟很是难得地叹了口气:“云起啊,你在那破地方待久了,回来之后话真是少得可怜。”
裴渠微怔,看了他一眼,低头弯腰下了车。
以前那个裴渠,还会回来罢?徐妙文目送他离开时,眯了眼认真地想了一想。
裴渠自然不知徐妙文心中盘算,他带着官袍印绶到宣阳府廨时,还未进门,便听得熟悉的声音隔墙传来——
“某今日多有叨扰,裴明府再会。”
“小丫头你明日来记得给我带咸粽子!甜的算怎么回事!”
☆、【一零】叔公
被称作裴明府的正是裴渠的上官——万年县县令裴光本。裴光本不过五十多岁,却已掉光了牙齿,嘴巴瘪进去,全是褶子,难看可怜又滑稽。
南山觉得他吃那个甜粽子都很是困难,可他居然还问她要咸粽子吃!咸粽子里头那个肉硬邦邦的很难嚼,只怕吃起来更费力。不过南山只顾点头应下:“好好好,某下回一定带咸粽子来,只是某明日得去洛阳,恐怕是过不来了。”
“没事,只要有的吃就行,早一日晚一日不碍事!”裴光本大度地挥挥手,“快回去吧,这日头毒死了!”
南山转头刚要走,却又顿住步子,她耳朵稍动了动,随即朝墙那边看了看,转过身来同裴光本道:“今日新任县尉会到罢?”
“是嘞!到这时辰了竟还不来,难道在平康坊耽搁了?哎呀就说这些年轻人见色眼开把持不住,还不如发配个无欲无求的老头来陪我!”
南山眼珠子转了一转,又问:“明府可知新来的县尉是谁?”
“谁知道呢?不管是谁我都要将他治得死死的,敢去平康坊寻欢我就弄死他。”裴光本转而嘿嘿一笑,同南山说:“若是个才俊,人品也极好,我便给你牵个线。”
南山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官家人某高攀不起。”
裴光本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那帮混小子披张青皮就自以为了不得了,比起你来还差得远哩!”
南山受不住这表扬,赶紧拜别小老头走了,却没料刚到门口便迎面碰上了裴渠。裴渠手里正捧着一身“青皮”,压在上面的布袋里则应是装着印绶文书一类。南山瞅瞅他,他看看南山,极其从容地唤了她一声:“南媒官。”
“哦。”南山竟显出几分局促,“竟能在这里碰见郎君,实在是太有缘啦。”她说着笑起来,瞥了瞥他手上捧着的东西,随即确认他便是新任的万年县县尉。
南山并不觉得惊讶,也不想与裴渠多说什么,便匆忙拜别,低了头就打算跑。可她刚与裴渠擦肩而过,便被裴渠给喊住了:“南媒官能否等一等裴某?”
南山转头“诶?”了一声。
裴渠道:“裴某去见过明府便要回去了,不如一起。”
南山脸上现出难色,回道:“不了罢,某还要抓紧时间去趟周少卿府上呢,就此别过,郎君、哦不,少府再会。”
裴渠似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可南山甫说完便溜了个没影,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裴渠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便有小吏催他进去了。
裴光本刚回去翻了两页卷宗,便听得新县尉到了。裴渠站在门外,此时影子只有短胖一团,可见日头已到了一日中极盛极毒时。
裴光本合上卷宗,咳了两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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