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听不出来?”
郑质中忽略他的挑衅,继续说:“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合常理。可是,必须答应我!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其他一切,也免谈。”
看来郑质中是完全被感情左右了头脑!一个感情空寂多年的人一旦暴发,所以更加疯狂?哼,郝湘东暗里又嘲笑一声。也是人过中年,尝到那样鲜嫩的美味无法释口吧!
郝湘东脸上越加露出笑意,却阴寒。“那未必!刘再坤的案子快要移交司法了。他个人名下的私产两千多万,自任国库党委副书记以来,贪污挪用的公款只有名目的总计三千多万,无法统计到册的恐怕更多。大蛀虫啊,疯了!其间包括国库大楼建设期间的巨额非法所得。郑局长,监管不利啊。我一直视您为师长,很多事情您自然比郝湘看得更透彻。比方引咎辞职这说法,可有可无,全看上面追不追察,要不要追察,可不可追察,有人希望不希望追察。我理解的对吗?”
郑质中握住话筒,沉默。电话那头的郝湘东,已与他隔了千重万重。他早就知道这是只猛虎,厉爪獠牙,可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噬咬自己。看来人生确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各自的利益。而他郑质中触犯了郝湘东的利益,所以,过去的情份便都不足一提!
“做人要给别人留后路,别太咄咄逼人!”郑质中这不仅是请求,还是作为“师长”的劝鉴。
“您先逼了我!”
“闹起来,大家都不好过。你,怕是也没那么多理直气壮吧。”
郝湘东听出里面夹着阳纯雪的意思。他笑笑,“那就看谁更输得起了!你也知道小玉好胜,其实,就是死要面子,贪幕虚荣。对有些人,面子,比里子的得失更重要,没有面子的生活,恐怕比孤苦的日子更残酷。”
凝滞。
时间静悄悄划过一分多钟,郝湘东没再等郑质中下面的回答。挂机。
不久,郑质中因身体原因不能有效工作而请求病退的报告递到张书记面前。
张振望着发愣,这是他生平以来遇到最不可思议的一份报告,病得离不开床,也不愿离职,躺在床上也享受在职待遇的事情他倒能随便揪出一堆。这……
他看看眼前一身健壮,只是有些灰白头发的郑质中,“你,搞什么?”
“报告上说清楚了,个人身体原因,想静养晚年,不想继续操那些心。”
“晚年?你在我面前提晚年?你不是来提示我早该辞职,换更年轻的人来干的吧?”张振大郑质中近十岁,怎么也比郑质中更近晚年。
郑质中看眼张振,有些歉然的笑意,“我只说我,没有那意思。”
“搞什么!说。”张振觉得必有其他原因。
“没有,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如果,书记可以给分情面,请安排个闲职。如果不行,我只请求现在退休。”
“给你闲职?我开除你党藉!”张书记气的吼了声,而后,又语重心长,想交交心。“老郑啊,你这唱得哪出?你可真考住我了!最近准备先开个常委扩大会,想研究一些新人事任命的问题,个别委办局的负责人也可能要调整一下,你,正面临一个机会……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添什么乱?”
这,可能也是郝湘东急着出手的原因之一吧。郑质中心底叹口气,继续要求,“张书记,质中不太会说那些面子说,但对张书记的厚爱一直很感激。不过,这事,我是认真的,请张书记尊重我的意愿。”
“郑质中!”张振气恼,“想当官的人不缺,想当国库局长的人更不缺!你以为我在留你?”
郑质中无语,可面容刚毅,没改变的意思。
“出去,等候处置。无组织无纪律!添乱!”张振气哼哼靠于椅背,不愿再与郑质中多话。
玉雨春不久从局长肖克那得到消息。
因为肖克与肖白梅是远房堂兄妹,与郑质中算是姻亲关系,张书记悄悄找肖克了解过郑质中的情况。肖克便知道了郑质中要提前退休,辞职的事。
肖克自然向张书记提不出有用信息,回来自己也想不通,打电话问郑质中,原因,和从张书记那儿听到的一样。肖克拧破眉头解不开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了玉雨春。
他笑:“身体好了?能上班了?不行就多休息几天。”
玉雨春呵呵笑,“局长说着了,是想再休息几天。来请示一下局长;隹不;隹,顺便工作上有点事,过来和周山交待了几句。”
肖克哈哈笑。知道来与周山交待事情才是主因,顺便,来他这儿看看而已。
请她坐,闲话几句,喷嘴问过去:“你从湘东那儿听说点没有?郑质中申请病退是怎么回事?”
玉雨春惊得瞪大眼睛,发愣。
“你没听说?噢……”肖克继续疑惑。
郑质中与玉雨春便很快见面。
望着坐上他车的玉雨春,郑质中几乎眼里要溢出泪来。没想到,这个年纪了,一下搞得这般伤感,平淡随缘的生活理念被完全打乱。以前不用想第二天该做什么,总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是努力想明天该做什么,竟是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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