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色月光从那条门缝里流淌进来,如同液体一般。燕月明的心砰砰跳,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
纸上是熟悉的黎铮的钢笔字,上头写着:去去就回,不要出门。
燕月明心中稍定,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狗叫声。他便从那门缝里往外看,发现那只黄毛黑背的大狗就在院子里,仰着头朝夜空叫唤,威风凛凛。
视线往上移,那轮血月依旧高悬天上。
狗也知道月亮有异,所以对着它叫吗?
这样想着,燕月明忍不住看得更仔细了些,甚至有些入神。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以免出什么岔子,可就在他打算移开视线时,他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那缕异样驱使着他,再次看向月亮。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月亮的表面……怎么会有波纹?
像是盖着一层纱,又如那被风吹皱的湖面,在晚风中泛起涟漪。红色的,波纹,那会是什么呢?
还是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
不,他是点着熏香睡着的,此刻他的精神状态良好。冷风一吹,脑子也完全清醒了,所以他应该不会看错。
那是……
电光石火间,燕月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让他倏然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纱,是盖头,红盖头!
新娘的盖头不也是红的么?这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血月,而是月上蒙了一层红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要赶紧把这个猜测告诉学长和老师,虽然他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和观察力都能发现的事情,学长和老师也不会忽略,可万一呢?
燕月明把目光投向外面的狗,大胆开门,招手,小声喊道:“大黄!大黄!”
狗回过头来,露出了疑惑的小眼神。
燕月明:“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大黄,你知道我老师和学长去哪儿了吗?”
大黄走过来,但没有靠很近。燕月明咬咬牙,就想抬脚跨出门槛,谁知那脚刚跨出去,还没有落地呢,大黄便叫了一声。
“汪!”大黄冲上前去,大有燕月明敢出来,它就敢咬的架势。
燕月明讪讪地收回脚,但也由此更加确认了一件事,这狗真的在帮他们。狗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应该很熟悉,还敢对月
吼叫,可见实力非凡。他灵机一动,从背包里掏出笔来,撕下门上的那张纸,把自己的猜测写了上去,而后叠成小方块,放进塑料袋里系好。
“大黄,这个东西,你能替我交给我老师和学长吗?”燕月明晃着塑料袋,问。
大黄好似真的听懂了,打量燕月明的眼神里充满了智慧。
燕月明为了表示对它的尊重,是特意蹲下跟它说话的,因此双方平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态度最终打动了大黄,大黄缓步上前,叼走了塑料袋。
“谢——”燕月明谢字还未说完,“砰”的一声,大黄又干脆利落地用狗头把门给关上了,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子里。
刹那间,小院里就只剩下了燕月明一人。他也不敢出门,左思右想回了卧室,跟那只香炉待在一块儿。
等待的过程是磨人的,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便强迫自己做点别的事,譬如烧水洗漱。等他擦完脸,刷了牙,就着热水吃了点饼干,他又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张卷子,就着手电筒的灯光开始做题。
与此同时,黎铮站在河边,收到了狗狗快递。
打开那张纸看到上面的文字,他的眼神里并无惊讶,只是在看到最后的一行字时,神色稍显放松。
【我会好好待在屋里等你们回来,不用担心——小明】
这要是换成阙歌和闻人景,这会儿恐怕已经满村子乱窜了。思及此,他把纸张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余光瞥向大黄。
“回去吧,看好他。”
大黄冲他“汪”地一声,凶狠,但又好似狠不过人家的样子,只是放个狠话,掉头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黎和平从河对岸的山林里走出来。他一边拨开头顶的树枝往外走,一边“呸、呸、呸”地往外吐着什么,头发上沾着叶子,裤腿上沾着泥,稍显狼狈。
两人隔河相望。
“怎么样?”黎铮问。
“出不去,没有路。”黎和平言简意赅,目光环视这小山村周围的山,沉声道:“这四周的山应该都这样。现在就剩这条水路了,如果说倚红船真的途经过这里,那水路肯定能通往别的缝隙。”
语毕,两人的目光都投向河面。
黎和平继续道:“水中有月,我现在的状态不方便过河,就在这边找个地方猫着,等天亮。你回去看着小明,别让他出事了。”
说起燕月明,黎铮把他关于月亮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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