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切情绪包裹在心底深处,以最平淡、最客观的态度,将自己的行为陈述了出来。
不是怜香惜玉,也不是为了哪个特定的人,纯粹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值得。
哪怕为此违背了那还存在于遥远未来,却镂刻于他心底的律法。
昏暗的灯光下,黑瞎子的语气显得诚恳又温和:“其实都不用考虑一命换一命值不值得,沈先生啊,猜猜我拿到了什么?”
他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了一朵绢花,绢花很好看,但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
笑眯眯地举到沈淮面前,道:“你猜猜,这是哪位小娘子激动地抛给你的?”
“她们都看得到。”
“……”
两人一高一低,沈淮坐着,黑瞎子站着,但气场却没有因为位置有丝毫反转。
沈淮微微仰头,那双清且冷秀的眼睛注视着黑瞎子,像是想从那被墨镜遮了大半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似的。
面前这人,不算好人,却也不算坏人。
而在这个时代,能选择付出一定代价而不去当坏人的存在,就已经顶顶足够了。
他突然很即兴地道:“有兴趣跟我合作干件大事吗?”
“好啊。”黑瞎子也愣了片刻,旋即欣然答应,笑眯眯地举出刚出锅的美味,“来尝尝。”
沈淮顿了顿,拿起筷子夹起了最小的一块,认真咀嚼后,同样认真且诚实地道:“难吃。”
对他来说是真的难以下咽,动筷子是对未来合作伙伴的商业客气。
而日后,沈淮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诚实——
早知道就随便敷衍一下好了!
黑瞎子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能不能丢掉!
但机会已过,为了自己的形象,沈淮选择硬挺,也要坚强地认定——就是黑瞎子做的难吃!!
不再回忆,青年冷着脸将面条扣上,起身去找陈皮。
······
时间回到那个下午。
听罢张海成心情复杂的话,黑瞎子是切切实实愣了许久,他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没听清:“什么?”
张海成低声道:“张鹤钊有很严重的厌食倾向,他在那时,就偷偷把自己的食物分给我们,自己只吃极少的一部分。”
“我那时不知情,以为他是过于发善心,强塞给他吃,后来从别人那才知道,他回去吐得很惨。”
张海成想起这件事,都有些手抖,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是问到了少年的什么痛点,才导致他走得飞快;全然没想到,那是他在强忍着作呕的欲望,就为了让他安心。
黑瞎子张了张口,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也下意识开始回忆过往,却在一幕幕的画面闪烁中,极为惊悚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沈鹤钊确实从未当他的面进过多少餐,每次都是他送过去时敷衍吃了一口,然后给出一个更敷衍的评价。
青年当时确实很忙,每次逐客令也下得恰到好处,黑瞎子纯粹将这当作沈鹤钊的恶趣味,也卯足劲儿,使出百般招式想要撬开他的嘴。
但事实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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