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
“谁问你介不介意了!”
哗啦一声推上浴室的门,我总算有点私人空间,忍不住替昨晚的自己羞耻地捂了把脸。
做那种稀奇古怪的梦也罢,干嘛还把梦代入现实啊。
虽然我那时心情复杂、脑子不清楚是真的;做完噩梦代入感很强,情难自抑地不高兴起来也是真的;甚至跑去扒拉人家说不同意也照样是发自内心。但是真实归真实,这种表现未免也太幼稚了。
那时里包恩依着我的力道弯腰低头,还没说什么,我就跟个爱给员工上压力的黑心老板一样,再把他领带拽紧了些,非得讨个说法出来: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我这么问。
我已然想不太起来里包恩的神情。他老是戴着帽子,房间又暗,只记得当时雾蒙蒙的月光扑在杀手身侧,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也就没有别的什么好想了。”
我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的想法很重要,”我说,“即使我不同意,你要跳槽也完全可以跳槽。我们之前订立的合同本就是没有效力的。也就是说,只有你也同样想继续和我合作,我的不同意才能生效。”
里包恩注视我片刻,欣然承认:“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我索性踮起脚,逼近几寸,以便让这个质问显得更具有压迫感。而对方在帽檐下晦暗难明的目光似乎微微一动,略有下滑,但很快又望回我的眼睛。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有更合适的雇主就会跳槽,还是在我这里做事,直到你觉得该回家了?”我尽可能地保持平稳的语气。
里包恩却道:“谁知道呢。未来的事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
我说:“你说得很对。”
随即,我放下脚后跟,站直身子,干脆地松开他的衬衣和领带。下一秒,没能收回的手又被不容置喙地捉住。
这个一旦遇到关于自己的事就总是不愿意轻易讲得明白的家伙,曾经的手小到和我握手都只能抓住指尖,现在竟然能直接把我的手指尽数裹在宽大的掌心里。
我被迫触碰到那温热又干燥的皮肤,下意识想抽开,却被攥得更紧几分。
“你松手干什么?”男人似乎挑了一下眉梢,沉声道,“我没说我会走。”
本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被这么一说,心又是一堵。不由抬头瞪了他一眼:“我不松手手也会酸啊。我当然
()知道你不会走。”
里包恩不紧不慢地说:“不,你显然还不知道。”
我说:“我知道。”
里包恩又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耐心答复:“我什么都知道。”
里包恩低低哼笑了一声。
“那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离开你?”
“……”
我紧抿着嘴唇,盯着他被阴影模糊得难辨其色的眼睛。男人仍然微微垂首,从始至终安静地看着我。
无数纷繁复杂的心情、考虑与权衡不断碰撞交缠。我本就已经想一睡不醒的大脑不出片刻便放弃了各方选择,眨了眨眼,慢慢地,凭借直觉地小声开口:
“你不会。”
里包恩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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