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头,只开了落地灯的房间整个色调又暗了一号,让角落那一堆白色粉色的箱子、盒子显得特别突兀。
走过去,俯身跪下,整理床单铺床。不拿靠垫只拿出枕头,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乱,好在也就住两天,迟心边收拾边在心里盘算着,其他盒子都不打开,不然不知道会落下什么东西破坏这强迫的整洁。
在他出院前,一定,一定搬走。
正收拾着,忽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迟心怔了一下,直觉已经准确地告诉她这是谁,赶紧接起来,“喂,”
“迟心啊,都搬好了么?”
“嗯嗯,都搬好了。谢谢……”说着舌头就绊了一下,“你。”
“这一层就两户,邻居家这段时间没有人,没有任何物业问题,我也没有网购什么包裹,你锁好门。”
“嗯,知道了。”迟心点头应着,刚才吞掉的那个“哥”还在嗓子眼,轻轻咽了一口,“那个,你感觉好点了么?……还疼不疼?”
听筒那边静了一秒,“嗯。”
是好点了?还是疼?迟心低了头,“我妈……嗯,我明天过去吧?”
“把桌上的kdle给我带过来。”
“嗯嗯,好的。”
迟心挂了电话,没动。手指摩挲着手机,心还在跳,等慢慢平复下来,吁了口气,抬头。
整面墙的书架前就是宽大的书桌,走过去。图纸灯、护眼灯、电脑、文件架、笔记本、笔、笔架、笔托、写字垫……不同形状的东西,都像裁纸刀裁过一样整齐。每个都是有角度的,包括鼠标垫。迟心很确定她只要挪动其中一个,在他眼中一定是整个房间都被龙卷风舔了。
噗嗤,迟心笑了,微微歪头,看着桌上那唯一有颜色的东西:一个九寸的相架。图纸灯下、正对笔托,用笔即可见。
照片上是一对母子。
迟心不敢拿起来,附下身。
这就是他的妈妈吧?舒……
迟心不记得这位阿姨的名字,只记得姓舒,好像是京城外语学院的教授,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文学翻译。照片中的女人端坐在沙发里,发髻盘起,优雅修长的脖颈,白色高领薄衫、半身裙,外罩酒红色披肩,一枚别致的胸针算是唯一的首饰;身型苗条,腰身挺直,没有一点臃态,两腿侧斜,脚尖与小腿完美一致的角度。
年近花甲,皮肤保养得很好,单眼皮,细长丹凤,这样的眼睛目光不觉就自带穿透;鼻子挺直到尖刻,唇很薄,淡淡地涂了口红,整个脸庞只有这一处颜色,本该突兀却偏偏托起了她的气质,清高俯视,隔着照片也让人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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