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书坐下来生气。他想起波留洛夫的油画《庞培的末日》,一切都要坍塌。
电话响。谢天书拿起来说:什么?电话欠费623元4角?谢天书拿着电话发呆,623元4角?怎么这么多?
林香雪下楼时遇见笑笑嘟嘟着嘴上楼。她甚至没有看到老姨便直接开门进去。林香雪转回跟进来。她没有脱鞋,就站在门口看着。谢天书刚放下电话,扭头见笑笑。女儿是哭泣过的样子,每个泪痕都是问号。
谢天书先问:笑笑,你回家打长途了?怎么欠费六百多元?
笑笑不回答,却问:爹,妈怎么脸上,身上全是伤?眼睛都哭肿了?怎么回事?
谢天书不回答,把放在门处的一箱方便面搬进厨房。
笑笑到奶奶屋看看说:咦?奶奶的脸上怎么也是伤?身上也是伤?爹,这是怎么回事?
谢天书放完方便面进了书房,还是不回答。
笑笑走到书房门口问:罗兰呢?爹,罗兰呢?
谢天书说:问你妈去。
笑笑说:准是奶奶闹,罗兰不耐烦打的。我就说雇保姆奶奶就得遭罪。
谢天书说:那你妈的伤呢?也是罗兰打的吗?一个被雇用的小保姆有那么大的胆量啊?胡说!
笑笑一下子答不上来说:对了!咱家的电话老占线。准是罗兰老打长途。
谢天书说:她?不能吧?
笑笑说:怎么不能?爹,你得老年痴呆症啦!
林香雪扑哧一下笑了:老年痴呆?不、能、吧?
4 邋遢儿子漂亮疯妈
谢天书搀扶着母亲走进街心广场。乍看,母亲脸上的青紫已经消失了。细看依稀还有。谢天书虽然穿着西服也系着领带,却显得邋遢且精神不振。相形之下,倒是母亲的一头银发和一身白绸子衣服显得高雅而漂亮。
秋傻子无处不在地给城市带来一种阴霾的情调。一群群鸽子或于广场上捡食,或于广场上空盘旋。谢天书扶着母亲在凉亭里坐下来。望着外面的秋雨。谢天书历来不喜欢城市的秋傻子,它会让他产生一种乡愁。他想起了家乡的秋傻子。想起小时候跟妈割地、捡蘑菇,想到后来到外边念书,工作,结婚到今天。今天他陷入了魔藻。他已经决定辞职。从今以后只有三件事,画画、和大闹搞装修设计、护理老妈。
5 老年精神病康复中心之二
谢天犁和闫嫣来到中国精神卫生研究中心,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白发学者商主任。这位老学者说,精神疾患不仅是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而且是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根据预测,进入21世纪后我国各类精神卫生问题将更加突出。在2020年的疾病总负担预测值中,精神卫生问题仍将排名第一。老年精神病是更重要的社会问题。他牵动许多家庭和整个社会。而且不分国家,不分民族,不分人种,只要有父母,就有个老人问题。如果碰上有老年精神病的老人,就更复杂。
谢天犁说:能否建立一个专业性质的医院,比如老年精神病康复中心什么的。这对治病和解除儿女负担都有好处。
商主任说:这个问题提得好。事实上,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名字就叫老年精神病康复中心。一切审批手续都齐全。场所也有。我们想做一下试点,有了经验后再扩展开去,只是一直苦于资金。万事俱备,只差两个条件。一是资金;二是观念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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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犁说:观念问题,到了病老人把儿女们都折腾垮了,都挺不住了,都伤透心了的时候自然就更新了。由专家和专业人员来治疗和护理老年精神病患者,把儿女们解脱出来,要比消极的护理更为理智和有效。至于资金问题,我们可以考虑。
商主任说:那就太好了。我们得先感谢你们对精神卫生工作的支持。
谢天犁说:请商主任先草拟一个计划,然后商量一下。
这天夜里,谢天犁给家里挂了电话,是个女的接的。谢天犁问,四嫂吗?对方说,四嫂?您找谁家?谢天犁说,挂错了吗?我要谢天书家。对方说对呀?您是哪一位?谢天犁说,我谢天犁。您是哪一位?那边笑了说,老疙瘩呀,我是楚画。谢天犁奇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我们家?是母亲出什么事了吗?楚画说谢老师有点急事出去了,今天夜里可能不回来,请我护理大娘一夜。谢天犁明白了,是这样……不是雇保姆了吗?楚画说,保姆不在。谢天犁问,怎么了?楚画说不清楚。谢天犁问我母亲怎么样?楚画说,不好。谢天犁问怎么不好法?楚画说大娘精神不好,脸上和身上还有一些伤。谢天犁说脸上和身上还有一些伤?怎么回事?楚画说,不清楚。谢天犁说好吧,再见。放下电话,想,怎么脸上和身上还有一些伤呢?家里没人应该让四嫂和笑笑回来陪伴老妈呀?怎么回事呢?看来四哥家已经出了矛盾。必须加快成立老年精神病康复中心的步伐。
6 崩溃
楚画放下电话继续写日记:
……人世间最亲切的词是妈妈。妈妈是什么?妈妈就是割下自己生命中最美丽的一段埋在土里,再用自己全部的血浇灌,最后将自己腐烂成肥料,埋在小树根处的女人。
她抽出软盘,关了电脑,打个哈欠,进母亲屋里看看,进了谢天书的卧室上床睡了。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谢天书回来了。他见楚画睡在自己床上,便到母亲屋,在笑笑的床上睡了。
这一夜林香雨几乎没睡。开始,她对油布包做种种猜想,有时候眼前还会出现那个又高又瘦的大男孩。后来是无序地乱想,包括从母亲过生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包括分析存折在哪儿?包括笑笑和牛地。想得最多的还是她和天书的关系。他们之间好像有了雾障。她早早起来昏昏沉沉地做好饭,然后拿着油布包昏昏沉沉地回家。她轻轻地开门。看见一双女士牛仔鞋,这使她的神经紧张起来。她悄悄走到卧室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楚画睡在床上。林香雨低下头,再次向楚画看去时,两眼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向外走,身子晃了晃,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想了好一阵子后,轻轻地出了门,再轻轻地把门带上了。然后向楼下走。她显得晃晃悠悠,下了一层以后终于支持不住倒下去。这一倒,便顺着楼梯往下滚。直滚到两个楼梯的接头处时才停下来。
她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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