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桓庭闻言,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神情忽地落寞下去了,自言自语般说:“也是该如此……”
他问了摊贩价钱,商贩见人开价,比卖给容莺时便宜了一半。
穆桓庭将面具递给容莺后,将钱袋也一并给她。“姑娘且拿着,这次可不要弄丢了。”
容莺想推脱,他解释道:“下官内子那里还有些银钱,尽管拿着吧。”
她收了钱向他道谢,穆桓庭的儿子从穆夫人身后探出头来看她,年纪看着也不大,似乎是只有五六岁。
穆桓庭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说道:“入夜后京中不大太平,记得早些回去。”
“记住了。”
穆侍郎的儿子闹着要去看花灯,他只好朝容莺行了一礼,带着妻儿走了,临走还回头看了她几次,确定她站在原地没有到处乱走。
容莺将面具拿在手上,心中感叹,穆侍郎竟然这么体贴,原先还听说刑部的官最不近人情了,看来凡是不能断言。
等了许久,李愿宁也没能来找她,反倒是人群突然躁动了起来,一齐往河岸挤过去,似乎是有人落水了。容莺听到人□□谈,似乎是有公子为了一个姑娘起了争执,竟然打了起来。人们闲着无事都跑去看热闹,容莺左等等不来李愿宁,腿都站酸了,靠在树上百无聊赖的时候,终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阿宁?”
然而一扭头,哪里是什么李愿宁,分明是个赤面獠牙的鬼脸,她一口气差点没上去,一声惊叫被卡在了嗓子眼。
萧成器摘下面具大笑。
她被惹恼了,转身就要走,被萧成器扯住袖子。“诶!公主别恼啊,是你的阿宁叫我来找你。”
“你骗我。”
容莺不信。
“我真没骗人,刚才掉水里的是她兄长,她正忙着捞人呢。”
容莺更觉得萧成器是在骗她了。
“李公子武艺高强,又是将军府嫡子,谁能有能耐将他打到水里去?”
萧成器笑得更欢了,眼睛都挤成了月牙。
他得意:“多谢公主夸奖。”
她盯着萧成器,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下可以让我送你回去了吧?”
——
回将军府的路上,容莺才知道,李恪丢花的那个姑娘是萧成器亲妹妹,还扬言要让那姑娘做他的夫人,萧成器就直接上手揍他了。
他没好气道:“这小混账不知道收了多少姑娘的荷包发带,也配肖想我妹妹……”
容莺反问:“民间姑娘们是送荷包发带表情意的吗?”
萧成器想到公主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如同容曦容昕薇那种,不让驸马给她们绣荷包就算好了,怎么可能像民间女子亲自动手,不了解这些也算正常。“大多是如此,不过也有例外,我妹妹就不会女红。”
容莺没有再问,摩挲着面具粗糙的边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将军府后,容莺果然看到了一身湿淋淋的李恪边走边骂萧成器。
花朝连续好几日,然而容莺不能在宫外久留,第二日就回了宫。
赵姬从前住的宫殿被就偏僻寥落,后来被烧也没有好好修葺,渐渐地也就荒废了下去。容莺带着两个侍从拿着工具去挖酒坛子,大致方位也记不清,在后院刨了满地的坑,最后聆春和宫女都不情愿再挖,她又是一阵安抚,直到天色渐渐晚了才找到。
裹着泥土的坛子暴露在空气中,就像是尘封已久的岁月突然再现,第一时间浮上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另一种酸涩而悲凉的情感。
容莺忽然愣了一瞬,脑海里竟然响起了赵姬埋下坛子时对她说的话。
“小阿莺可千万要记得埋在哪儿了,我忘性大,以后你出嫁要挖出来的……”
这段对话是她许久不曾体会过的温情,以至于让她分不清是不是错觉。可无论如何,当年带着幼年的她埋下三坛酒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拍下酒坛上的土,嗓子忽然有些干涩。“寿礼换一件吧。”
“不送酒了?”
“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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