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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养日之后的第一天,那个年轻人没有来。叶庭开始悬心,怕他反悔,怕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实际没有认真考虑领养的事。
第二天,年轻人还是没有来。叶庭开始反思,觉得自己应该在领养日之前就跟小孩好好谈谈这个问题,而不是事后补救。
第三天,年轻人依然没有来。叶庭开始绝望,认为他大概是放弃了——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小孩的档案,也许是因为小孩死命拽着自己不肯走。
第四天,年轻人来了。
护理员过来叫文安,说有位姓冯的先生想见他。叶庭的心中陡然升起希望,回头催文安过去。
文安抱着本子,拽住他,显然是要他一起去。
“松手。”叶庭说。
小孩摇摇头。
叶庭一阵手痒,想把他扛肩上扔过去。
“别磨磨蹭蹭的,”护理员不耐烦起来,“人家大老远坐飞机过来的。”
这就说明那个年轻人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了,这次可不能再搞砸了。
叶庭开始和小孩拉锯。小孩的力气确实比他差,但韧性极强,百折不挠,叶庭愣是没把他从自己胳膊上剥下来。
正在激烈争斗时,一个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嗨。”
两个拉扯的小孩停住了。
“你们好久不来,我想要不我过来吧。”年轻人说。
护理员不太想让他看到这个房间,好像他们虐待儿童一样。但人都来了,她也只能笑着解释:“小孩子打闹起来就没个完了。”
“能让我和他们单独待会儿吗?”年轻人问。
护理员犹豫起来,但远方的客人没有退让的意思,一再坚持。护理员最后败下阵来:“好吧。”然后用眼神警告两个小孩,“乖一点啊。”
护理员匆匆离去,年轻人走到房间里,四下打量一阵,为逼仄的空间大吃一惊。不过尽管狭小闷热,房间却很干净,显然是天天有人打扫的。
“我带了点小礼物,”年轻人说,“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彩笔套盒,里面有64种颜色。
小孩眨巴着眼睛,盯着彩笔看了一会儿,眼神流露出渴望。叶庭伸出手接过来,转交给小孩,小孩把它抱的紧紧的。
年轻人露出了微笑。
叶庭趁小孩沉迷于彩笔,让自己的胳膊获得了解脱。“我还有活要干,先走了,”叶庭说,“他不太爱跟人说话,但听得懂,说慢一点就好了。”
他走出房门,警惕小孩有没有跟上来——竟然没有。可能是被彩笔收买了,小孩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这是个好开头。
叶庭的心略微放下来一些。他走到一楼东侧,把婴儿区要换洗的床单收起来,放到筐里,然后铺上新的。他想起那个穿过栏杆向他伸手的孩子,默默为文安祈祷了一阵。
等他回去时,年轻人刚好从房里出来。见到他,年轻人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叶庭震惊地忘了闪躲。
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背,什么都没说,随即直起身,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真是个热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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