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声音好似要没入寒潭水下一般,不知带着谁的心沉沉坠入谷底。
“可是云小姐,”
片刻后秦朝楚重又扬起眉梢,水玉般莹润的眼眸在满目晨曦中露出温柔弧光。
“你没得选。”
云清澜闭了闭眼。
是,她没得选。
难道她真的看不出那翻种齐整的番薯地是有主之物吗?
还是秦朝楚把剑架到她脖子上逼她拿番薯了?
可龙虎军饿死在即,她又能怎么办?
可包三俞、包六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云清澜眸光颤颤,包家兄弟血淋淋的尸体就浮在她眼前。如果说这是季知方给龙虎军降下的偷盗的报应,那是不是该报应到她自己身上?
似是知道云清澜在想什么似的,秦朝楚凝着她,眸中愈软,声音却渐渐冷硬起来。
“云小姐,我是稷元的皇子。”
他是稷元皇子,为稷元筹谋本就是他分内之事。云清澜能看出那番薯地是有主之物,那他秦朝楚自然也看得出。此处毗邻豫州,衡芜山中百年来又从无人烟,如今既有人迹,那他就大约也猜的出其间身份。
他有意挑起这些人和龙虎军间的矛盾,却不曾料到竟是连那些番薯都有毒。此番季知方心狠手辣确出他意料,但一定要说的话,包氏兄弟的血债,该当由他来背。
云清澜敛下眉,没错,她也是武朝的将军。
没什么值得诘问的地方,他们各有自己的子民。
锵——
长剑出鞘,如秦朝楚曾在梦中预演过的那般,凛凛寒刃落在他颈侧,刺破三日短暂的欢愉,在他们二人间横划出一条天堑。
无涯剑是极趁手的,纤长灵巧,却又无往不利。云清澜看着秦朝楚冷白脖颈上渗出的血珠,和那屹然不动的颀长身形,手指不自觉地扣进剑柄纹路中——可就连这无涯剑也是他的。
“云小将军!”
正此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喊。
云清澜回头去看,竟是戚猛带着三营的人寻了过来。
不知云清澜不在的这几日龙虎军受了多少折磨,只见戚猛灰头土脸,衣衫破烂,远远看见她的时候那滚圆的身躯高兴地几乎从地上跳起来。
云清澜从戚猛身上收回视线,再转回头来时,却见剑下已是空无一人。
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在空中虚握两下,看着地上重又被秦朝楚悉心架在枝杈上的烤兔出神:不知这次,他可还有帕子止血?
腊月里的风寒得刺骨,它呼啸而来吹乱云清澜鬓边长发,落在脸上掩去其中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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