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二去,张叔夜等人便在兴庆府馆驿闲住了十日,皆难见到乾顺。张叔夜等人只好静观其变。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闷得慌,便到兴庆府街面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以此打发时间。种溪也正好用这段时间,予以作画,把一路上的风光,尤其路过那西平府见到的风光画了下来,算是留作纪念。种溪还画了一副《黄河羊皮筏子》,便是那日众人在灵州西平府的黄河上乘坐羊皮筏子的景象了。至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种溪更是画了三日才算大功告成。
张叔夜也按宋徽宗旨意,偷偷画出进入萧关,抵达灵州西平府,从灵州西平府抵达兴州兴庆府的地形图。其间山川、城郭,历历可见。不过此事,张叔夜却不曾让张明远等人所知,就是其他宋使也并不知情,乃是张叔夜深夜独自一人所为。每日李良辅与西夏礼官焦彦坚轮流前来问候,还带来许多西夏特产予以犒劳宋使。宋使见张叔夜一筹莫展,心中不由忐忑不安。如若见不到乾顺,在此进退维谷,如何是好。
这日,傍晚时分,西夏士卒抬着一只烤全羊走进馆驿,李良辅与西夏礼官焦彦坚一同前来,这令张叔夜等人大为不解。数日,他二人皆交替出现,轮流到来,如何今晚,会一同前来。“诸位,多日苦等,终有结果。明日夏王便回到兴庆府了,特来告知,要召见宋使。”李良辅拱手笑道。
张叔夜喜出望外,叹道:“如此便好,以免我等在此闲住数日,无功而返,岂不差强人意。”环顾四周喜道:“完成皇差,也好回东京复命。”
西夏礼官焦彦坚道:“你们作为使节,理当知道许多规矩。出使他国,要想见到真佛,等个十天半月,不算什么,此乃家常便饭。本官当年出使辽国,面见天祚帝,可是颇费周折。我到了以后,被告知他去了混同江钓鱼,又摆头鱼宴,本官见到天祚帝时,已在辽国幽州城小住了一个月有余。你们此番出使我大夏,才等了半个月,与我出使辽国相比,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张叔夜道:“本官也曾出使过辽国,素知天祚帝喜好打猎和钓鱼。我那年在幽州城等了半个月,便见到了天祚帝。此番见乾顺帝,也是半个月。何其相似,岂不太也巧合?”西夏礼官焦彦坚面露难色,轻轻哼了一声,叹道:“果然如此,辽国对你宋朝,和对我大夏,截然不同,气煞我也。”顿时吹胡子瞪眼,惹得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憋着发笑。张叔夜和宋使也乐个不住。
次日,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等五人率宋使团四人随西夏礼官焦彦坚走进了西夏王宫,只见四下雕梁画栋、玉石栏杆,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不过当道一口油锅咕嘟咕嘟冒个不停,西夏武士穿着羊皮短褂,袒胸露乳,个个凶神恶煞,气氛好不肃杀。
张叔夜等人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不过作为大宋使节自然不可有失体态,自当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肥胖宋使手心冒汗,消瘦宋使两腿打颤,高个宋使眨了眨眼睛,矮个宋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张明远、费无极初次离开大宋远涉西夏,也是颇为好奇。种浩、种溪虽没见过这等阵仗,可也读过不少史书,也略知一二,但心中依然不安。众人一走进去,就颇为震动。
只见,两个西夏美女打着白色伞盖,分立两侧。正中一个白色大理石宝座。宝座后面挂一羊头饰物,椅为大理石椅,上有白色棉垫外镶金边,坐椅扶手之侧,有绿、黄、蓝三色玉石嵌于其上。白色大理石几,庄严而清丽,摆于宝座之前。
再看正中坐者,剑眉凌厉,气度不凡,面容英秀,不过盛气凌人,两眼炯炯有神,果然是个虎踞一方的霸主。头顶一王冠,形如寿桃、上尖下圆,有些穹顶风范,那白黄相间的条纹印在上面,边系金丝,内饰黄带,十分大气。再看,他身着一身白色王袍,袍上绣有牛羊马等花样,大有西夏党项特色。脚蹬白色牛皮之靴,端坐在王宫大殿之上,一副王者风范,令人不禁慨叹。这便是那西夏国主李乾顺。
乾顺定睛一看,一中年人笑容满面,身后四人乃是青春俊杰,果然相貌堂堂,非同凡响。张明远仔细看着乾顺,寻思,这乾顺果然也是青春俊杰,一表人才。费无极寻思,乾顺如此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实在令人感慨万千。种浩心想,同龄人不同命,如之奈何。种溪见乾顺如此威风凛凛,心中羡慕嫉妒开来。
片刻,乾顺昂首挺胸,掷地有声之际,问道:“你就是宋使张叔夜,宋朝皇帝让你前来议和?不知后面四位青春俊杰是何人?”
此时,张叔夜目光呆滞的还在看着王宫宝座上的乾顺,乾顺这猛然一问,他倒不知所措,在那一时语塞,寻思道:“乾顺果然厉害,已经明白了议和。可此番前来乃是大宋大获全胜后议和,应该称之为劝降。”
“张叔夜,还不拜见我主,更待何时?”西夏礼官焦彦坚威风凛凛之际,瞪了一眼张叔夜,便掷地有声。肥胖宋使提醒道:“张大人,夏主在问,为何不答?”言毕又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张叔夜的肩膀。可张叔夜缓过神来,却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张明远也纳闷,为何张叔夜此时此刻无动于衷。费无极寻思,张大人如何就被乾顺吓傻了。种浩、种溪也耳语几句,不知其中缘故。
“大宋使臣张叔夜奉大宋皇帝之命前来出使,此番前来御赐贡品,这四位是大宋使节护卫张明远、费无极、李平、李泰。我等见过夏王!”张叔夜顿时猛醒过来马上笑道。
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一个个都行了使节之礼。四个宋使见乾顺不问自己,心中不悦,又见张叔夜不引见,更是火冒三丈,但眼下无可奈何,只好站在后面,一言不发。
乾顺果然看到他四人略有不悦之色,便问道:“最后面,四位大人,不知何许人也,张大人为何不引见一番,如若冷落他们,便是寡人的罪过。待客之道,我大夏当天下第一。”张叔夜这才赶忙介绍,四个宋使一一上前向乾顺见礼。乾顺点了点头,四人心满意足。
“只为御赐贡品?你们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乾顺目光如炬,随即掷地有声。“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在下此番前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七尺之躯不过一副皮囊,凌云壮志实为平生所愿。素闻夏主英明神武,颇有大志。我等此番前来愿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世代友好,造福天下。再者,听说夏主仰慕中原文化,此番我等便是来切磋一二,想必中原文化在西夏也是大受欢迎了。”张叔夜早已在出发前通过许多往来京兆府、甘州和兴庆府的商贾得知了乾顺嗜好,故而不紧不慢,顿时对答如流。
四个宋使见张叔夜如此开门见山之语,心中不免紧张兮兮。张明远、费无极对张叔夜顿时肃然起敬,种浩、种溪对张叔夜颇为佩服。没曾料想,张叔夜果然头头是道,沉着冷静,运筹帷幄,胸有成竹,顿时令人佩服。不过方才见到乾顺为何有失体态,便不得而知了。
西夏礼官焦彦坚顿时大惊失色,寻思,这厮如此口出狂言,胆大包天。意欲呵斥,又顾忌乾顺,故而只是聆听不敢吱声。乾顺手下将军也是气愤填膺,但见到乾顺如此威严便不敢造次,一个个默然不语。
“中原人士果然出口成章,能言善辩,如此寥寥数语竟如同刀光剑影,实在佩服。寡人虽居塞北,也素闻中原风土人情,想必中原文化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寡人还是喜欢我大夏文化,这天高云淡,大气磅礴,气吞万里,如何不威武,如何不雄浑,如何不豪迈?”乾顺一怔,这厮好生厉害,果然知己知彼,就不紧不慢,故作镇定道。
张叔夜并不慌张,快人快语道:“夏王平日里应该喜欢舞文弄墨,对唐诗宋词颇有见识。何必藏着掖着,好不痛快。”张明远、费无极瞠目结舌,种浩、种溪目瞪口呆。四个宋使一个个顿时诚惶诚恐默然不语。西夏礼官焦彦坚替张叔夜捏着一把汗,毕竟大宋使节曾冒犯乾顺就有过被砍头的前例,还不止一次。偏偏这张叔夜不知轻重,不知死活,如何不令焦彦坚瞠目结舌。
“一派胡言,你如何知道,怕是异想天开。如何就胆大包天,胡言乱语了?今日天气很热,不过也比不过我大夏气魄,我大夏气魄如今是热血沸腾了,这热血沸腾如同滚烫的油锅,难道尔等以为我大夏油锅不滚烫么?”乾顺继续掩饰自己,顿时口气强硬,目光如炬,射向张叔夜。西夏武士早已等候殿外,握紧战刀,威风凛凛。
众人看时,气氛紧张兮兮,四个宋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张明远等人也是心神不宁,但见张叔夜镇定自若,便也强自镇定,不可露怯,如若不然,就有失大宋朝廷威仪了。
张叔夜神采奕奕,哈哈大笑之际,不以为然道:“这油锅的确滚烫,滚烫的令人也热血沸腾了。不过是为我等接风洗尘所用,夏王是要杀羊宰牛款待我等,是也不是?”
乾顺寻思,这厮果然临危不惧,就也哈哈大笑道:“的确如此,快快准备美食,款待大宋使节。”随即下令撤去当道油锅,虚惊一场就此而过。张明远、费无极才算放下心来,种浩、种溪也如释重负,四个宋使一个个也是感慨万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尽皆眨了眨眼睛。
张叔夜将计就计,使出激将法,笑道:“夏王向甘州回鹘商贾购买唐诗宋词书籍之事早就传遍东京。那大相国寺周围的书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夏王为何不敢承认?岂不可笑?”
四个宋使不免又提心吊胆,高个宋使对张叔夜耳语道:“大人切莫怒发冲冠,切忌大动肝火惹恼乾顺,陛下嘱托过,要好言抚慰,大人如何就忘记了?”张叔夜也对高个宋使耳语道:“不必担忧,我自有主张。”
“大胆,不可造次。”西夏礼官焦彦坚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指,大声喝道。乾顺使了眼色,这厮便吓得脸色煞白,不再作声,退了下去。
“果然对寡人素有耳闻,没曾料想如此坦率。寡人佩服。”原来乾顺购买唐诗宋词乃是前不久才发生之事,乾顺也不生气,并不想是谁走漏了风声,顿时就喜笑颜开。宋使们方才恍然如梦,放下心来。张明远、费无极也是感慨万千,对张叔夜折服不已。种浩、种溪对乾顺佩服不已,原来乾顺也是嗜书如命
张叔夜寻思,看来我是蒙对了,惴惴不安之际,装作镇定自若之状,又道:“大宋皇上时常挂念夏王,此番前来就是御赐中原瑰宝,还望笑纳。”乾顺笑容满面站起身来道:“好,中原瑰宝,非同凡响。快快呈来,寡人要看看是何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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