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在上海这个家里睡醒,姜思鹭睁眼的时候都恍惚了。
如果是在北京,那这鲸鱼灯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是在上海,那怎么门外没有二柯乱跑乱抓的声音?
她缓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二柯已经不在了。家里现在,只有那个放在它猫爬架上的……
小小的骨灰盒。
她心里又疼起来。
好像在北京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难过,反正它也从没有到过那个房子,她有时候甚至会骗自己它还在上海等他们回家。可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二柯不在了。
她抓着自己心口闭了会儿眼,起身去洗漱。昨天约了送机的车,等到快十点的时候,她便拿着行李下楼去等。
在北京的时候她老盼着回上海,可真回来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明明家里的陈设也没变,可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什么都不一样了。
上车,下车,上飞机,起飞,落地,拿行李。
她这半年好像一直在跑东跑西。
其实之前回国,就是觉得在新西兰飘着太累了。即便父母在,也总觉得心不沾地,悬在空中。去了上海,也没安定几年,又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过总归,她要去的地方,都是段一柯的方向。
他在的地方,都不会太糟糕。
她早饭吃得匆忙,下飞机又有点低血糖,在接她去拍摄片场的出租车上犯了困。车行至半山腰,司机突然一个急刹。
姜思鹭猛然飞起来,头狠狠撞到前座上。抬头的时候,眼圈都疼红了。
“没事吧?”司机赶忙回头,见她摇头,又摇下车窗用当地话吼,“干啥子嘞?”
前面跑过来个人。
“塌方了!”他说,“一会要下雨,我们赶紧清理出来。”
“那还让不让人过了?”
“不是不让人过,你过得去啊?”
姜思鹭探头望了一眼。
塌得还挺严重,路大半边都被占没了,还倒了棵树。她撑着车窗问:“那还有别的路上山吗?”
“这山上就两条路,这边上山一条,过去下山一条,”对方说,“那你要是愿意绕到对面上也行……”
“去对面上得多久啊?”
“绕过去40分钟吧,然后再上山少说半小时……你非得上吗?”
姜思鹭犹豫片刻。
“我想上……”
头又疼起来,她真的好想见到段一柯。
“那你走上去也行,”他指了指身后,“你这也到半山腰了,走上去不到半小时,比绕路快多了。”
司机回头看她,那表情也是不想绕了。
姜思鹭收回身子,想了想,然后点头。
“行,那我在这下吧,”她说,把车钱付掉,“我走上去,就不麻烦您绕了。”
半小时么。
能出什么事。
路过塌方段的时候她还驻足看了看,对方赶她:“上山看路啊,听说下午有雨,你小心点。”
姜思鹭点点头,攥紧手机,往山顶走去。
走了两步,就觉出自己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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