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珩喉结滚动,嗓音沙哑,拍卖会上还衣冠楚楚的人,此刻已经十足狼狈:“我的……爱人在里面。”
长官模样的人仍不松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报告!”有个浑身泥泞的救生人员跑了出来,“村里面电线杆倒塌引发了火灾,现在已经起火了。”
火……袁珩瞳孔一缩,眼中的红血丝像是能渗出血来,大梁破蜀的那年,东宫走水,他的王君便是殁于一场大火。
袁珩突然冷静了下来,甚至理智得有些蹊跷,根本不像一个超过三十小时没有睡觉的人的思维。他对面前的救援队员说:“我有bsr的志愿者证书,也参加过很多民间救援活动,具备自保能力,如果在里面出现任何意外,都由我个人承担。”
火灾又起,救援队人手本就不够,或者说无心再阻拦他,摆摆手让人通过。
袁珩顺着湿滑的山路狂奔,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出事的地方。泥石流埋掉了一小片房屋,能看见被灌满泥浆的井口和破碎的瓦片。救援队已经搭建了简易的通行桥,杵在崖边,稍不注意就会跌落山底。
袁珩不敢细想,绕过危险区域继续往里走。蓦地眼前火光闪现,他看到了那根断裂的电线杆,已经燃烧起来的屋子和秸秆堆,还有……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村民。
救援人员正在疏散人往更高处走,见他一身昂贵正装沾满了泥水,不由得吃惊:“哪里来的?这里危险,往上面走。”
“还有人没救出来吗?”袁珩问。
“正在清点,”对方终于正眼看他,“你来找人?”
袁珩:“是。”
“都在上面了。”队员挥手一指。
当地的村民果然有经验,在夜间暴雨突然变大时便开始自发组织转移。袁珩一个个人影看过去,每一张脸上都沾满了泥点,但他们都不是萧子昱。
他喊了一声:“萧子昱!”
嗓音沙哑,混杂在雨声和风声里,距离进的灾民抬起头看他一眼,稍微远一点的就听不见了。
他发泄着恐惧:“萧子昱!”
袁珩一边喊一边跑,没想到一个村子里的人竟然有这么多,让人找花了眼。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余光中捕捉到一个半靠着的疲惫身影。
是周启临。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满脸的不敢置信。袁珩喉咙发紧:“萧子昱呢……”
“袁珩?”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袁珩猛地转身,萧子昱脸上也不干净,身上沾了泥,长发有些乱糟糟的,没了半分平日里的整洁讲究,活像只刚从坑里爬上来的泥猴子。
如果是在普通的拍戏片场,他怎么也要嘲讽几句。此刻动了动唇,声音低哑:“有没有受伤?”
萧子昱摇摇头,有些不可思议,不管怎么看,袁珩都比他狼狈许多。
他像是一路狂奔而来,身上沾满了泥点,脸上满是水珠,刀斫斧刻的脸在风雨中愈发鲜明立体。水滴从眉心淌下来,即将流入眼窝,萧子昱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将它抹去。
再收手时腕子却被人捉住了,袁珩哑着嗓子质问,“你们没看天气预报?”
其实是看了的,但没想到这场雨会这么大。下到半夜,经验丰富的杨导察觉不对,挨个房间将他们叫醒。村民已经开始转移,他们便跟上大部队,一起往高处爬。
直到黎明时分,山脚下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发抖,大家挤成一团,已经顾不上雨,只觉得心有余悸。
“袁珩。”萧子昱往回缩手,有些急了,“还有别人。”
袁珩却不管不顾,只死死盯着他。
从方才起,袁珩就在脑中盘算,如果那个人再在眼前离开一次,自己会怎么办?
直到看见萧子昱完好无损地出现,他都没能考虑出一个结论。失去于他而言已经是不能接受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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