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得要命,睡又睡不着,根本不想动弹。
下一秒,袁珩就扯开了睡袋底部的拉链,随着凉风灌入,萧子昱的一只脚被人捉住了。
他试探着踢了踢,没能挣开,紧接着另一只沾满药油的大手也伸过来一并握住了他。
“别任性。”袁珩嗓音低哑,带着几分不耐烦。
萧子昱愣了愣,马上就说不出话了。早就麻木的脚趾在袁珩手中逐渐恢复了知觉,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血肉,痛麻间还夹杂着几分难言的瘙痒。
他死死揪紧了身下的睡袋,下巴微仰,下颌线紧绷起来,只觉得血肉冻僵后都要被袁珩的大手揉碎了,抓心挠肝的感觉让人发疯。
萧子昱疼得无计可施,又不好不顾及形象叫出声,袁珩手边的小瓷瓶里泛出酒香,他顾不上那么多,拔开塞子就吞了一口。
他在大梁朝很少饮酒,来到现代社会没几天,先是喝红酒醉晕过去,又是喝白酒直接进了医院,对酒精不免生出几分忌惮。眼下却顾不上那么多了,两口绿豆烧下肚,热辣的口感仿佛在体内点了一把火,顷刻就烧了起来。
萧子昱顾不上疼,被辣得直吐舌头,眼眶里包上了泪。
袁珩掌心动作不停,暗骂自己没出息。公司里因为拍戏受伤的艺人多了去了,偏偏就把这个拎出来单独关怀,只能暗示自己婚约在身,就算是尽尽丈夫的义务。
僵硬冰凉的皮肤逐渐被揉搓得温热柔软,在药油作用下,淤堵的毛细血管活络开来,脚面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
药油和酒劲双管齐下,痛感逐渐褪去,萧子昱伸手挠了挠小腿,感觉痒得心里发慌。
“别动。”袁珩把他的手拍开,皮肤一冷一热正是脆弱的时候,这时候挠了很容易破皮留疤。
萧子昱被干扰了动作很不痛快,但那架势一看就是让人伺候惯了的,翘着脚让袁珩服务也没有丝毫拘谨。他用食指去戳袁珩的肩头:“我今天演得好不好?”
“还可以。”袁珩下意识回答,说完才察觉出有点不对劲。他抬头,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小瓷瓶里的二两绿豆烧已经见了底。
他直觉不妙,村里人用土方法酿出来的酒性子都烈,近乎原浆。喝一口够暖身,整瓶下去就是胡闹了。
他想到这人才刚胃痉挛闹到医院,不由得紧张起来,“肚子疼不疼?”
萧子昱摇摇头,认真感觉了一下才总结道:“热。”
你不热谁热。袁珩把他从睡袋里扒出来,发现萧子昱身上的羊毛衫是自己的,更要命的是这人只穿了一条内裤,他从行李箱最下面好不容易翻找到长裤,萧子昱估计是嫌麻烦直接放弃没穿。
自理能力约等于零还不让人帮忙,袁珩掐住那把子细腰给他把外裤穿好,随手在圆翘的屁股上抡了一巴掌。
“你做什么打我?”萧子昱不满抱怨,却没有多少力气反抗,伸手去后面揉了揉。袁珩顿觉气血翻滚,叫他传染了似的也热起来。
为了避免出什么岔子,他决定先让萧子昱自己清醒清醒,给人穿好衣服后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萧子昱没太懂袁珩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袁珩擦擦手上残留的药油,毫不犹豫起身,临到门口却被人叫住了。
萧子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清透:“卫峭并不愚蠢,也没有不自量力。”
袁珩站定,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屈起:“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萧子昱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故意回到蔺不为身边,是觉得魔尊还有救。只有解决掉蔺不为的心魔,才能阻止他伤害更多的人。”
“不。”袁珩生硬地打断了他,“他应该回去帮助邓枫,在魔头作恶之前将其斩杀,以免养虎为患。”
萧子昱眼中闪过一丝疼惜,眸光疏远迷离,既像带上了卫峭的影子,又宛若陷入了某段不可说的回忆中:“他本性是善良的……”
“你说谁?”袁珩猝然张大了眼睛,鹰隼般的视线将人撅住,“萧子昱,你在说谁?”
萧子昱却没有回答,像是被什么魇住了,安安静静看着他,眼神清透而明亮,半晌,眼角竟滚下一滴泪来。
袁珩瞳孔一缩,失去了追问的胆量,只有呼吸愈发粗重。他重重撩起帘子,快步离开了。
萧子昱一觉睡到了下午。日落西山,除了头有些痛之外,那刮骨般的寒意倒是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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