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你这说的哪门子话?你先前和我说好,四五个月的胎儿可以拿掉,这会你又说出让人诧异的话来,究竟有什么盘算,莫不是想多讨几个银子?”彩云横眉冷目。
反唇相讥,恶眸回看。“我说彩云姑娘,你把老身看作贪财的轻贱之人?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婆用事从不谈钱,只管替人解忧。”稍缓了缓语气,王婆又道:“这银子该把我多少一个子也不准少,但老身也绝不多讨要,于小姐你尽管放心。”
“那……那这腹中的孩儿能不能拿掉?”于瑶素满脸惆怅。
“拿。不过,还是那话,出了什么闪失就别怨老身了。于小姐该知道,你腹中的胎儿已经成形,就算拿掉也会伤你身。”
“王婆不必担心这些,哪怕……哪怕因此受一遭罪,我……我也要拿掉……”于瑶素言毕就取出汗帨,呜呜咽咽了起来。
“罢了,老身知晓于小姐心里的苦,你毅然不悔,老身怎能不替你解忧!”敛去了几分怒意,她又侧看一眼彩云。“我说丫鬟小姑娘,一会你依从老身写的方子去药铺抓药,老身就留在这直到小姐完事老身再离开。”
彩云没心思与这位凶神恶煞般的妇人争执,遂点首。
好在茅屋乃石任意攻书、抚琴、会友的地方,纸笔样样齐备。彩云立时就取来纸笔,那王婆便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药方。
话不多说,彩云登时就朝山下赶去,依从王婆所言在隔邻村庄一药铺就去采买落胎药。
然,正当她就快赶至药铺的当口,路人两位村姑闲话说开。“真的?造孽啊!”
“那还能假!野丫头成日里和老光棍厮混,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怕被人知道传扬了出去,就急不可耐讨来落胎方子,没想到吃了药就一命呜呼,可谓一尸两命,说来太凄惨。”……
王婆开的方子就在彩云的手中,她犹如遭了一闷棍,险些被打昏了头,这下她可慌了神,心中一阵阵混乱。
小姐无碍也就罢了,倘或小姐为此丧命,她---彩云唯有一死而无其他出路。
既然攸关生死,彩云不会贸然拿小姐和自个的性命开玩笑。
此事需从长计议,她该寻一处僻静之地,好生思忖之后再作决断……
而,王婆久久不见彩云归来,她倒有些坐不住了,眼前的小姐家消瘦且一脸疲弱,真的用药引胎就怕于小姐身子难以承受。
踱步来回,那王婆再无方才来时的眸光盯着于小姐打量上下,这会都懒得正眼瞧去于瑶素。
“按说也该回来了,那位彩云姑娘莫非遇着不测了?”
于瑶素没法回话,她也在揣度,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最不愿彩云发生意外,她除了希冀与石任意有个好的结果,她也需要彩云留在她身旁供她使唤。
唉声叹息的何止王婆,于瑶素也坐不安,索性起身朝门前行去。
望眼欲穿,就怕彩云真个遇着不测。山林葱茏,除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这处茅屋被障壁其中。
留下腹中孩儿,是她对张公子难以割舍的牵挂;拿掉腹中的孩儿,是她已经移情别恋对石任意的期许。
摇摆不定只有拖累自个,而令自个生不如死。
已无退路可走,那心爱的张公子只怕是真的不在人世了吧?也该宽心了,石公子温和入微,才华卓然,与他百年毫无吃亏的道理。
不能被艰难所扰乱,她闭上了双眸,眼前登时一片繁喧之景,她身着霞帔,石家到处披红挂彩,人来人往,个个面上笑容可辨,而花烛光色将洞房之中的男女就映在窗牖之上。不消说,一对新人就要共度春宵。而这对新人便是石任意和她于瑶素……
“哎呀!多有打扰,在下有礼了。”
突兀一人说话之声,就让闭目神往的瑶素立时回还了思绪,她张开双目,吃了一惊。
不过,面前乃一男子,年纪与己相仿,且此男子面目清秀,比之石任意更显俊俏了些。
男子稍显消瘦,但彬彬有礼,一身锦衣,莫不是哪位显赫的公子家。
定了定心神,她亦点首。“不打紧,这位公子打哪来,是迷路了吗?”
“啊!非也!在下今儿刻意前来求见石兄的,不想小姐在门前,见着小姐闭目安神,在下又扰了你,着实不安,还请小姐见谅。”言罢,此男子深深折腰抱拳施礼。
原谅这位清秀的公子与石任意认得,兴许?
略思忖,于瑶素便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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