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她闭上眼,只觉得一个人压上她的肢体。他的声音滑润如丝,“清致,我没有睡。我喜欢你这双梨涡,你笑给我看看吧。”
她依旧闭眼,但是顺从地展颜。笑,不是假装的,他方才的温柔语调让她的心。
天未亮,卢清致就起身打扮。她预备好分赐给众人的礼物,又按照规矩封给皇后的谢恩表。
她不经意地侧过脸,元修已醒,盯着她颊上的梨涡发愣。
她脸上一热,收了笑容,提醒他:“殿下,你也该起来了,皇后那里……”
“知道了。”他有点儿不悦,“来,陪我再躺一会儿。”
她心跳加剧,“我……殿下……”
纱幕外人影晃动,若是此刻再陪他共赴巫山……公婆得知,难免失望,宫中喉舌也会对新太子妃讥讽。她恳求道:“殿下……我不能。”
元修脸色一沉,面向床内睡下。她心内一阵为难。昨夜疲惫,她现在都两腿酸胀。但她已是元修的一部分,她必须为他们前途考虑。
她决定独自去皇后宫中,便走到床前低声道:“殿下,我去了。”
他没答理。她后来想,从新婚的第一日开始,她就错过了他的心。
她在宫里格外小心,步步为营,不仅讨得皇后的欢心,就连明熹帝的皇宫都是赞扬声一片。她对秦王妃等平辈更是和善谦让。她还适当地让哥哥宣扬太子多才多艺、孝顺善良。
元修有如云的美貌宫女,新婚两三个月后,他就不大到她房里来了。
卢清致最怕东宫闹出争宠的丑闻,因此她对待太子的妾如姐妹般关切。
可入夜时,她常常因为体寒而难以入眠。她想,有的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明熹帝已到暮年,这年春天就开始卧病。皇后是没主意的人,因此卢清致每日都要去伺候皇帝吃药,帮助守在皇帝身边的皇后理事。
她忙得不可开交,但元修却对她越来越冷淡。她一时想不出缘由。
直到有一日她夜间才回东宫,换的衣裳,元修坐在床上,脸色铁青。
“殿下?皇上的病情已好些了,但老年人容易反复,殿下,我们……”
他冷笑道:“你怎知道他的病好些了?啊,对了,你日夜在皇帝宫中,满宫丽人,就你面圣最多!”
她震惊,声调还是不高,“殿下……你什么意思?”
明熹帝是他的父亲啊……
虽然他不喜太子,但今日他还对她和皇后说:“朕想要你们生个皇孙。太子无能,皇孙好,也是国家之福。”
他怒气冲冲,把她一把按到床上,不由她分辨,就吻住她的嘴。
一夜狼藉,他还是余怒未消。卢清致把手搁在他的胸膛上,替他擦去汗珠。
她是委屈,可她是太子妃,又怎能如平常女儿一样和他吵?
不久之后,卢清致有喜。消息传遍宫廷,明熹帝大为欣喜。
可元修知道之后只是一笑而已。卢清致暗地里掉泪,但没有埋怨他。他自幼丧母,失宠于父亲,人情世故是不如别人,但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父亲。而且,若是男孩儿,他们的地位就稳固了。
她分娩那日疼得死去活来,元修去举行了管弦乐会,还亲自弹奏琵琶。
她得了个俊秀的男婴,丈夫却连半句温存的话也没有,直接去行宫绘画了。
明熹帝抱着孙子合不拢嘴,立刻赐名“天寰”。
明熹帝悄悄告诉卢清致,相士说天寰命强,大贵大吉。
可让她不快的是,元修不仅漠视她,连带那孩子也不肯看顾。
孩子乖巧,夜间几乎不哭。与他说话,他好像能懂,眼珠转动,更显得美秀无匹。
她一再隐忍,直到忍无可忍,她抱着三个月大的天寰去找元修。
元修正与两位美人在暖阁里说笑。她们都穿着薄纱,元修白皙的胸膛露出一大片。
她不语。元修问:“你来有事吗?”
她沉默。元修向美人们挥手,她们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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