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诚苦笑,叹了一声,说道:“在七爷面前,下官不敢拐弯抹角了。一座衙门修下来,顶多不超过两百两。这两百两,却复杂得很。折子到了工部,就银两问题,再与户部来回拉扯。”
提起朝廷那些人,林义诚嘴里直发苦,愁眉苦脸道:“最后哪怕同意了,原先打上去的银两数,得卡掉好一截儿。银子不够,或由下面的人自掏腰包补上,或者去找乡绅们筹措。若是筹措不到,下面的人不肯贴补,修的屋子,自然随便应付了事。”
提到银子,林义诚的肩直往下塌:“可按照规定,修建的屋子,必须十五年不损坏。损坏者,要追溯修建者的罪。银子算是借,最后得核销,若是核销不下来,这笔银子,就得下面的人自行承担。下官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实在是捉襟见肘,唉。”
现在的衙门不管修路铺桥,只管治安,教化,收税,教育。基础建设全靠乡绅们发善心,拿出银子来做点事。
当然,乡绅们做这些,官员肯定会上报,毫不脸红拿来作为自己的政绩,工部才能有当地的水利资料。
放眼全顺义,乡绅都是权贵的豪奴,林义诚能登门就算给了他脸,想筹措到银子,他的脸还不够。
齐佑早就知道林义诚以及一干官员的想法,康熙二十三年,顺义新修了行宫,康熙奉太皇太后前去打猎,来回都驻跸在此。
康熙知不知道顺义的现状,齐佑没去多想。
做事不能瞻前顾后,把康熙算进去,照着朝廷官员办事的尿性,若是想太多,绝对一件事都办不成。
林义诚虽然谨小慎微,做事唯唯诺诺,却还算有点为官的良心。
更难得的是,他今天终于有了些胆识,能跑来他面前说这些话,试图要做点实事了。
“夏师爷让你来的?”齐佑笑了笑,单刀直入问道。
林义诚愣了下,羞愧地说道:“是,下官做事犹豫,瞻前顾后,是夏师爷给下官出的主意。”
齐佑笑了下,“你能认识到,并且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还能听得进去建议,已经好过绝大多数人。不过,县衙衙门没了,你如今住在何处?”
林义诚脸颊抽搐了下,老实答道:“兔北马房的赵管事有座闲置的宅子,好心借给下官住了。”
齐佑不置可否,淡淡说道:“赵管事这心的确太好了。”
林义诚脸色涨红,心一横说道:“赵管事无后,下官拜了他做干爹,以后要给他养老送终。”
齐佑唔了声,面色寻常说道:“你毫无背景根基,所以被指了来这里做县令。想要收刮民脂民膏,全县就那么几个穷得叮当响的百姓,你将他们的家当都全部搬走,也值不了几个大钱。可真是苦了你。”
齐佑眉头微皱,手一下下按着酸软的左腿,“赵管事不缺银子,他可以拿出来给你做政绩。但他没有,应该有无数人盯着他的位置,等着抓到他的错处,把他拉下来。你看到达春被我治理得服服帖帖。于是你来找我借力。等你有了政绩,就好升迁,赵管事年纪大了,功成隐退,好跟着你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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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诚脸色大变,齐佑没有问他,而是语气平淡肯定说出了这些话。
齐佑远比夏师爷认为的还要敏锐聪慧。他们先前商议时,未曾想到过此种情形,林义诚一时懵了。
想到读书时的壮志豪情,为官为民的担当理想,林义诚闭了闭眼,庄重着沉声发誓:“下官愿在顺义继续连任,修墙筑路,开设学堂。让顺义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齐佑盯着林义诚,片刻后说道:“但愿你记得如今的誓言。不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替你记得。你仔细听好了,回去之后整理出我要的数字,必须每样都不能出差错,更不能虚报谎报。”
林义诚神色一喜,忙拿出布袋里的笔墨,席地而坐,将纸摊在膝盖上,一丝不苟照着齐佑的吩咐记了起来。
记完之后,林义诚看着纸上齐佑的要求,怔怔问道:“七爷,请恕下官愚钝,七爷让下官准备这些,是用作何用?”
齐佑站起身,拍了拍布裤上的泥土,语气稀松平常,说道:“哦,送你上青云。”
林义诚难以置信望着齐佑,一激动,手上的纸笔啪嗒掉地,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说道:“下官。。。。七爷爷。。。。”
齐佑拿起草帽戴在头上,笑骂着晃悠悠离开:“滚,谁要你这样的老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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