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桑兀骨稳住气息,这才说道:“只是……我知你不肯叫我爷爷,定是心中恨我……是不是?”
凌霄沉默不语。
龙桑兀骨惨然一笑:“你父亲,本来会是……幽都之主,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说着,他奋力抬起手,指着斩妖剑:“斩妖剑,乃我兀骨血脉炼制,非我亲族不能驾驭……你若不曾骗我……便过去,拔出斩妖剑……”
凌霄双眼通红,迟疑不动,若他一撤手,龙桑兀骨必然咽气死去。
龙桑兀骨急道:“你……去啊!趁我还有一口气……”
凌霄看他如此急迫,不忍违逆他的意愿,只能撤回手掌,飞身上前,一把握住斩妖剑剑柄。
他提气于胸,大喝一声,拔剑而起,以剑指天。只见斩妖剑放出万丈紫光,冲天而去,剑啸长鸣,惊天动地。
龙桑兀骨大喜过望,人会骗人,可是体内流着的鲜血不会,眼前这人是自己亲族血脉,千真万确。龙桑泪流满面,向凌霄伸手:“我的好孙儿,我的好孙儿……”
土伯公与阎罗在空中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年轻凡人,居然能驾驭斩妖剑。
凌霄收了斩妖剑,忙扶住龙桑兀骨,又将玄黄真气注去。只是,龙桑兀骨体内气海死寂,已无知觉。
龙桑兀骨流泪笑道:“有此孙儿,我大冥有望……你……可以叫我一声爷爷……”
凌霄将他抱住,双眼通红,轻轻叫了一声“爷爷”。
龙桑兀骨大笑一声,将压着的最后一口气放了出来:“我凌霄孙儿,往后便是幽都之主……记住,咱们钬乐氏子孙……体内流着英雄之血,咱们……永……不……服……输……”所以,扎合兀骨二十年抵死不肯习武,龙桑兀骨二十年受尽折磨也不交出斩妖剑,凌霄幼受蛇毒迫害不肯认命……
龙桑兀骨瞪圆双目,已然气绝。唯独“幽都之主”四字余音在天地间久久回绝。
谁能想到,曾令三界惊惧,震慑北边的幽都王竟是这般结果。幽都在他带领之下,横扫北方,大小统一了数百小国,若没有他,哪有幽都今日局面。
凌霄将龙桑兀骨交给孟婆:“帮我看好爷爷!”
孟婆点了点头,接过龙桑兀骨尸体。
凌霄抓起斩妖剑,对着土伯公飞冲而去,当空一式“长虹破日”。
这一式,乃迎月剑诀中最凌厉的一剑。剑气汹涌,紫光耀眼,斩妖剑强横的剑灵已将凌霄剑意推到了极致。
那剑气犹如浩浩大河冲向土伯公。
“轰隆……”
天地仿佛被剑劈开了一样,空中的紫光久久不灭。
凌霄飞落在地,半跪身子,喘息不止。
阎罗王收了生死簿,飞回地上,也是极其虚弱。
紫光消退,巨大的身影立在空中。
它虎头牛身,牛角锋利如刀,三只绿色眼睛闪闪发光,照得天地透亮。它那毛发尽是一条条细细的毒蛇,在身上密密麻麻,蠕动不停。
这便是上古妖神的真身。
须臾,那异兽仰天嘶吼,天地间传来一阵极大的震动。不论妖兵还是阴兵,皆被震倒,满地乱爬。
异兽盯着凌霄,以巨大的牛角向阴山撞来。
凌霄顺势拽住龙桑尸体,提剑飞冲而起。与此同时,阴山在脚下倒塌下去。
凌霄拽着尸体于空中一顿,谁知那异兽体型巨大,速度也着实迅捷。只凌霄一顿之际,牛角已撞到腰间。
凌霄一声惨叫,爷爷的尸体脱手而飞,落下三途河中消失不见。他自己跌落阴山乱石之中,浑身鲜血,几乎痛晕过去。
那异兽竟然口吐人言,愤怒吼道:“凡人,你屡次冲撞神威,我不饶你……”说着,三只眼同时发出一片绿光,但凡所过,灵魂俱灭。
凌霄一把扯住降魔斗篷,对不远的阎罗王道:“若我一会儿失去控制,你便用斗篷盖住我……或者,将‘凌霄’二字登在生死簿上……”
说罢,将身上降魔斗篷一把扯落,抛给阎罗王,随即打开天魔神眼与那异兽对视。
血红的光芒自天魔神眼中射出,对上土伯公眼中迸射而来的绿光。
只见红绿光芒在天地间忽明忽灭,闪烁不定。
须臾,凌霄痛苦的神情渐渐缓和,变得邪恶狰狞,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狂笑。
“哈哈哈……一头畜生敢自为神……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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