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子心中焦急:“我在万仙门中,算得上声名显赫,广受敬仰,连宗主对我都温勉有加,终有一日能升至第六层‘破云’境界,这冥坤虽击败了几个三、四层好手,但过往却声望寥寥,名不见经传,为何恁地了得?”
他样貌似孩童,心思也极为活泼,易不耐烦,急于求成,寻思:“这般久耗下去,虽终究能够取胜,万一稍有疏忽,放跑了这老贼,我这脸该往哪儿搁?”想起自己身负诸般神通,一扬手,那七星离合顿时重聚,汇成那金剑,他伸手一接,翻一跟头,稳稳站定。
冥坤见他停手,也气定神闲的站住,他原先脸色阴森,似颇为发愁,但激斗良久,始终未露败象,眼下也不显得如何窘迫。
千灵子大声道:“魔头,你能挡住我这数百招,也算的颇为难得,除了与同门高手切磋之外,我再未碰上你这般凶恶妖魔。”
冥坤道:“好说,万仙五层‘遁天’仙人,果然也甚是棘手,要杀你颇不容易。”
千灵子冷笑道:“好狂妄的魔头,我仍有神功,你又能挡得住么?”掌心运劲,左手又现出一柄蓝剑来,名曰‘沉浮宝剑’,此剑暗合五行之土,他左右手各持宝剑,呼啸一声,身形闪过,化作两道金蓝弧光,分刺冥坤喉腹。
冥坤退后半步,一指戳出,一指弹出,两股巨力袭来,千灵子那沉浮宝剑在地上一划,瞬间泥沙如浪,挡住指力,他身子一转,似左实右,金剑反手横扫出去,金光照向冥坤心脏。
冥坤急忙躲闪,但那泥沙如影随形,铺天盖地的追来,千灵子瞧出破绽,喊了一声“着!”金剑狠狠刺入冥坤胸口。
他一招得手,大喜过望,更不迟疑,双剑绞杀过去,霎时在冥坤胸腹间连刺数十剑,他双手灵巧至极,这双剑使得如繁花缤纷,缭乱漫漶,宝剑也甚是锐利,刺中护体真气,如入无物一般。
千灵子狂攻已毕,蓦地退后,见冥坤胸前血肉模糊,欢呼一声,说道:“妖魔,可知我万仙神功厉害了?”
岂料冥坤微微一笑,瞬间伤势复原,只不过稍稍擦伤罢了,千灵子吓了一跳,怒道:“你。。。你这是什么邪法?”
冥坤道:“我身躯转化自如,可化作血水,柔软无形,你招式纵然强横,又如何能伤得了我?”他这血流功可将四肢化作血流,顺滑流动,不受阻碍,亦可用于胸腹,只不过需甘冒伤及脏腑的危险,这冥坤冒险一试,果然逃过一劫,但暗中却稍受了内伤。
千灵子大为气馁,暗想:“这人可化作血水淌过,我不通真阳神剑剑诀,又该如何对付他?”顷刻间踌躇不前,支颐沉思。
冥坤到此地步,实也深为苦恼,他有意追杀盘蜒与东采英,捉拿那天子亲眷,不可无功而返,但这千灵子仙法变化无穷,倒也让他极为烦扰。
千灵子毕竟经验老道,察言观色,见冥坤气息微乱,心道:“他那血流功必有破绽,否则岂非天下无敌?是了,只要我攻势密集不止,久而久之,他岂能抵挡的了?说不得,如今只等使出吃奶得劲儿了。”也是他顽童心性,喜怒不定,想通此节,立时又仰天长笑。
冥坤奇道:“这又有何好笑?”
千灵子故作高深,闭目叹道:“可惜,可惜,你这妖魔道行深湛,今天却偏偏要死在这儿了。在我‘千灵天兵’之下,世上妖魔皆难逃一死。”说罢将双剑融合,嗡嗡声中,金光蓝光喷涌上天,弹指间倾泻而下,化作数百金身蓝甲的持剑甲士,各自挪动脚步,身手迅捷,整齐划一。千灵子手指一伸,甲士一拥而上,各个儿神勇无畏。
冥坤冷笑道:“区区杂碎小卒,又有何用?”十指动如烈风,放出指力,数个甲士中招,蓦然软倒在地,那冥坤暗暗心惊:“这些‘天兵’比凡人要强硬得多,我这十指本拟诛杀数十人,岂料只击败少数。”
千灵子催动真力,天兵倏忽一窜,各个儿快了数倍,宛如移形换位,凭借这奋力冲锋,已将冥坤去路堵住,又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天上地下,无处不是刀光剑影。
冥坤怒吼一声,变指作掌,一击击奋力劈出,威力比指力更强,真有横扫八荒的气势,但却不如指力灵动,千灵子心道:“若他早些以掌力与我比拼,未必会落到此等境地。可如今我使出千灵天兵,嘿嘿,早已分了胜负,他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这千灵天兵可化作千只天猴,缠手缠脚,也可变作五百甲士,横冲直撞,皆当随机应变,正因如此,却是百试百灵。眼下兵刃似狂风暴雨,全无中断,冥坤厉声惨叫,不停使出血流功来,但仍连连中招,当真流血不止。
千灵子得意洋洋,吟道:“鸿钧生混沌,盘古开未蒙,伏羲知阴阳,千灵降天兵。”自吹自擂,双手如转两仪,在胸口合十,大喝一声“轰”!众甲士一齐出手,哗啦一声,那冥坤化作肉泥血浆,全无人形。
千灵子翻身跃上那粉红飞猴,淡淡说道:“幺麽小丑,岂堪一击?”目光一扫,见山上贼人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也不剩下,自己纵然显尽威风,这场古今罕见的大斗法却无人得知,不由得气往上冲,懊恼的拍打飞猴出气,那飞猴吱吱大叫,任由主人逗弄。
他正欲命飞猴升空,忽然间背上冷飕飕的,回头一瞧,只见那冥坤尸身上,血水源源不断的流出,没过众甲士脚踝。千灵子心中一震,暗想:“我似乎从哪儿见过这法术。”
眨眼间,血水涌动,蔓延上来,众甲士皆被血水吞没,成了一个个儿僵硬的血人。千灵大骇之下,急忙催甲士挣扎,但那血水立时变化,成了一个个儿栏杆锋锐的铁笼,那铁笼稍一挤压,众甲士全数粉碎。
千灵子心痛的惨叫一声,泪水直流,再看那血水化作浪头,朝自己打来,他急忙摧飞猴腾空,这才逃过一劫,但有滴滴血水如水珠般射来,变作利刃,飞猴厉声哀嚎,被削掉几片皮毛,吓得手忙脚乱,在空中颠倒翻腾,千灵子喊道:“别慌,别慌!”
冥坤从血水中站起,抬起头,长发披落,目光冷漠,如野兽般喘息,看似行将倒毙之人,但不知为何,千灵子觉得此人极端危险。
他生平遇上过许多险境,迎战过无数强敌,但到了此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恐惧,似乎有利刃抵住喉咙,或是利牙咬上了脑袋,他心思大乱,狠狠鞭笞那飞猴,让他快些腾云而去,但那飞猴也吓破了胆,遍体发软,升不上去,只能低低翱翔。
死亡终于现身,来的太快,人不会害怕,宛如做梦一般;来的太慢,人也不会恐慌,不知不觉便到了尽头。但至这般境地,死亡近在咫尺,却冷眼旁观,迟迟不至,仿佛在刻意捉弄,又或是盘算着最恶毒的诡计,它成了无可阻挡的恶疾,侵入心魂,使人闻风丧胆,功力全失。
千灵子哇哇大哭,伏在飞猴背上,朝山下俯冲而去,这飞猴只要稍有不慎,两人必摔得粉身碎骨,可眼下心胆俱裂,只能谋求侥幸了。
冥坤身躯摇晃,痛苦的跪倒在地,哭喊道:“师海主上,我求求你快些回去!我。。。。我难过得紧,我身子似要粉碎了。。。。”
他颤颤巍巍的蠕动片刻,似在聆听教诲,过了片刻,他站起身,神色狂喜,却又冷酷的骇人,他踉踉跄跄的迈了几步,只觉有些麻烦,身子又再度融化,成了血池,泊泊卷动,突然间,那血池中腾空飞出一条血蛇,如离弦之箭般闪过,径直追向千灵子。
。。。。。
盘蜒早与东采英下了山,也不回莲国都城,反而选一条小路,往山峡中跑去,但见山峦层叠,荒无人烟,似是一处幽荒苍凉之地。
东采英背上那王女道:“这位公子,你真是哥哥派来救我母女的?”
东采英说道:“在下蛇伯东采英,这位是我国军师盘蜒,请恕微臣无礼,触碰公主身子,只是如今境况危急,事非得已,只能从权。”
王女微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你救了我与我娘,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
盘蜒见她丝毫不慌张,更无寻常女子的羞涩,比之牢中情景大有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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