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迁沉默片刻,浑浊的眸子露出些许透亮,似乎一切有了头绪。
依照《会典》,吏部右侍郎负责外务,既地方官员的考核,左侍郎负责内务,既两京官员的考核,掌握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再将吴浚的势力从都察院拔除,就是变相掌握了京察的话语权,像户部侍郎赵宥这样有明显把柄的党羽,就可以趁京察一举剪除。
郑迁抬眸,打量眼前的门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沈聿淡然一笑,俯身施礼:“恩师过誉了。”
……
乾清宫,身着道袍,坐在蒲团上的永历皇帝正在吸猫。不错,他除了是个道长,还是个猫奴,在宫中养了大量的猫,最爱的就是眼前这只半黑半白、八字开脸的乌云盖雪,连睡觉都要放在御榻上。
他的身边,秉笔太监冯春正在禀报内阁发生的风波。
皇帝冷笑:“好端端一个朝廷命官,动辄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是。”
冯春躬身道:“而且,据说市井打手绑人的时候,世子也在场。”
皇帝喂猫的手一顿:“是吗?”
“沈司业今早闯进内阁,是这样说的。”
冯春道。
……
午后,荣贺百无聊赖的蹲在暖棚里看黄瓜,花公公轻手轻脚的进来,对他说:“世子,宫里来人了,殿下请您过去。”
荣贺不敢怠慢,更衣去前殿。
几个宫里来的太监正在院内等候,荣贺与他们错身而过,就见父王和母妃形容焦虑的站在殿内,见到他,不待他行礼,便急切的说:“祖父传你进宫。”
“哦……”荣贺道:“那咱们走吧。”
祁王又道:“祖父只传你一人。”
“什么?!”
荣贺惶然。
这世上,能让他真正从心底感到惧怕的人,恐怕只有祖父了,尽管上一次的见面,皇爷爷全程对他和颜悦色,他依然感到恐惧。
祁王左右想不出对策,竟对儿子说:“贺儿,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装病吧。”
王妃忙上前劝阻:“殿下,外头这么多人看着,装病太刻意了。”
荣贺点点头,学着怀安的办法,念念有词给自己打气:“怕的不来来的不怕,天塌下来有我爹顶着!”
祁王:???
荣贺由太监们引着来到乾清宫,一路温驯的低着头,见到圣驾,俯身跪拜,声音清亮:“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皇帝漠然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贺儿,坐到祖父身边来。”
“是。”
荣贺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皇帝身边。
太监搬来一个锦墩放在他的身后,请他落座。
祖孙二人大眼瞪小眼,就那么瞪了好一会儿,皇帝方开口道:“三天前,二月十五日,你去了哪里?”
“臣跟沈师傅的儿子沈怀安去外面玩儿了。”
荣贺道:“我们合开了一个书馆,招了二十个流民当伙计,料理完这些琐事用了多半天。”
皇帝静静等着,却发现没有下文了。
“除了这些事,没有其他的?没遇到什么危险?”
皇帝问。
“遇到了……”荣贺故作吞吞吐吐状:“遇到了三个地痞流氓,拿着棍子和麻袋,想绑架沈师傅的儿子,臣还咬了其中一个……幸亏护卫们就在不远处,听到声音赶来把他们制服,送到了大兴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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