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嚓——”
瓷盏碎裂清脆刺耳的声音在安和堂惊响。
虞栖枝手稳,盏中茶水没洒,只那茶盏杯盖摔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众人皆是一默。
青白釉的莲纹盏,并州名窑几十年才偶尔能烧制出的珍品瓷器,就这么碎了。
只是,在侯府,这杯盏再珍贵,到底也只是个物件儿,碎了便碎了。坏就坏在,这日是新岁第一日,在新岁打碎了东西,兆头不好。
碎瓷就砸在老祖宗脚边,老祖宗在意这个,脸色瞬间变了。
方才严嬷嬷伸脚绊人时,老祖宗恰好垂下视线,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小动作。
瞧见严嬷嬷动作的没几个人,在场的大多数人只瞧见,是虞栖枝举止冒失,打碎了茶盏。
“还不快将碎片收拾干净。”何氏瞥了虞栖枝一眼,接着出言朝一旁仆妇道。
何氏抿去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转向老祖宗,将话说得漂亮:
“落地生花,岁岁平安。老祖宗万万莫放心上。”
虞栖枝欲要开口辩解:“方才是……”
话未出口便被打断。
“够了。”
老祖宗的耐心已经用尽,是越看虞栖枝越不顺眼。身上的教养让她不好在新岁就对着小辈发作,只摆摆手示意虞栖枝退下。
“真是没个规矩。”
虞栖枝走后,何氏出言嘲道。
“老祖宗,要我说,您平日里就是太纵着虞栖枝了。您的两个孙媳里,朔儿他媳妇就是个明理的。就算您免了小辈平日里的晨昏定省,朔儿媳妇也紧着来您跟前伺候。”
“谁是实心的孝顺孩子,只一眼就能辨出来。”
何氏不加掩饰地在老祖宗跟前夸赞自己的儿媳妇郑氏,末了还添一句:
“如今朔儿他新春回府,想来啊,过不了多久,老祖宗您又可以抱上小玄孙了。”
老祖宗年过花甲,耳根子渐软,对于虞栖枝,她本已没有当初那么抵触难容了。
但经过今日一事,再加上何氏在一旁挑唆,老祖宗越发觉得自己是对虞栖枝太过宽容。
况且,虞栖枝入府已一年有余,腹中却还没有动静。
昌宁侯府祖宗立下的家训,族中男子成婚前,房内不准许蓄纳女婢;尚未有子嗣者,年不过三十不许纳妾,裴璟如今才二十四,还没到可以纳妾的岁数,但也岁数不小了。
裴璟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子嗣自然也是件要紧事。
老祖宗心底也一直因为此事,对虞栖枝耿耿于怀。
何氏在一旁看着老祖宗的面上神情,就知道人是被她给说动了。
“就该给她立立规矩。”何氏撺掇道:“今日误了时辰,给长辈奉茶出了差错,明日便能在皇宫宴席上出丑,丢的是整个侯府的脸面。”
“老祖宗,严嬷嬷家中出过宫里的教养姑姑,调养一个虞栖枝不在话下,想来不出月余便可有所成效。”
老祖宗听了,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只是世子那边……”何氏故作犹豫。
“璟儿那边我会去说的。难道他会因为区区小事违逆长辈不成?”
老祖宗的语气严厉了点。何氏的那点伎俩,老祖宗三两句话之间就看破了,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况且,虞栖枝是裴璟的妻子,也总要学些场面上待人接物的规矩。
何氏只作没听见老祖宗语气中的严厉。
反正她的目的达成,这么想着,何氏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
“小姐,那日在安和堂,那分明就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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