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
我握紧拳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整间病房又再一次陷入了安静,老爷子也不催促我,就那样看着我,等着我想好再来回答。
我在心里反问自己,我想过怎样的生活,其实我心底是一片茫然的,我也问不出自己答案。
差不多是十几分钟过去,老爷子知道我现在心底一片凌乱,他说:“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动摇你的决心,可是小樊,你必须清楚的意识到两点,第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易晋在一起,你们两个人缠在一起,只会毁了彼此,第二,你时刻要清楚的明白,易晋是你的谁,这两点只要你想清楚了,你就会有答案,现在你也别急于告诉我。”
老爷子不想和我多说什么,他的话点到即止,他说完,便又说了一句,让我回去好好想清楚。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老爷子的病房走出来的,我只知道,以前我以为还很遥远的事情,原来如今是近在咫尺,可是我又该怎样选择。
吴霓见我一脸惨白和恍然,跟之前进去的模样有很大不同,便略疑惑的看向我。
我出来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靠在门上就那样看着走廊的一处窗户外,之后易晋便带着于曼婷从医生办公室内走了出来,他没有告诉我医生和他说的情况,而是让于曼婷先送我回去。
我也没有反抗,而是很顺从的跟着于曼婷离开了医院,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那一刻。仆人从厨房端出来一杯茶出来递给我,我刚想喝下去,可当那花茶甜腻的香味直钻鼻尖时,我捂着鼻子,将手上的杯子往地下一丢,便将挡在我面前的仆人还有于曼婷给推开,冲到洗手间便对着水槽一阵猛吐。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胃,想要见那股恶心给按下去,可手上的力度用的越大,那股恶心感却越来越强烈。
于曼婷和仆人被我这突然的反应吓了好大一跳,全都走了上来在我身后问,有没有是事。
我回答不上他们,反而越吐越厉害,把今天吃的东西都一并吐了出来,我才觉得那股恶心感暂时被压下去了不少。
我用冷水反复泼在了脸上,觉得人冷静了不少后,这才精疲力尽抬起头来,仆人和于曼婷小心翼翼扶着我走出了洗手间,当我坐在沙发上后,于曼婷便递了我一杯水,她没敢再给我花茶。而是纯净水,温的。
她皱眉问:“需不需要让医生过来一趟。”
我说:“不用了,只是有点累而已。”
于曼婷见我脸色苍白,还是有点担心问:“我看您还是找个医生瞧瞧,放心点。”
仆人也在一旁说:“是啊,小姐,刚才呕吐成这副模样,总归是不好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满身疲惫的往沙发上靠了靠,而后低声说:“我想休息。”
于曼婷和仆人见我这副模样,没敢说什么,只好扶着我上楼,到达楼上,我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我太清楚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了,我放在小腹上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用力到我恨不得将手穿进肚子里,将里面的东西该拿的全都拿出来。
我蜷缩在床上,当我感觉下体有湿黏之意传了过来,我手停顿了一下,抓住小腹的手终究没有敢再往下去按。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到半夜三点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睡过去,卧室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仆人的说话,以及易晋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和容易让人辨认,无论是脚步如何的匆忙,都很沉稳。
仆人跟在他身边,一直说我回来后的情况,当门打开后,易晋没让仆人再跟着进来,而是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仆人没敢再停留,退下去后,易晋便关上了门走了上来,他到达床边后,便将我从床上给抱了起来,见我满脸的眼泪,他抬手一一擦拭了一下,他说:“仆人说你今天呕吐的厉害,没事吗?”
我反抱住了他说:“吃多了海鲜。那边的天气我本来就不适应。”
易晋将我搂在了怀里,低声说:“好了,既然身体不舒服,这几天在家里就好好休息,别出门。”
我将他颈脖抱紧了三分,只是嗯了一声。
易晋抚摸了两下我的脑袋,也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被他搂住的那一刻,我竟然在他怀里有了睡意,易晋也没有说话,而是抱着我在怀里,看着我一点一点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易晋一大早去了医院看老爷子,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不是太稳定,我在别墅内吃完早餐后,换了一身衣服也从别墅里离开,去的同样是医院,可去的是一间小医院,当我排好队,将所有的钱全都该交的交了后。有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十八岁那年,也是如此,一个人颤抖着手拿着钱和诊疗卡,在医院里茫然前行的。
那时候我身上还穿着校服,在妇科门诊排队的时候,所有人频频回头来看我,我捏着手上的东西,死死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来看月经不调的。
当终于轮到我,坐在医生面前那一刻,医生问我是哪里不舒服,我说是小腹,那医生问我是不是月经不调,我当时没有说话。
她见我手一直捂着小腹,感觉我并不胖,可是小腹凸起的有些异常,便将我手从小腹上拿开,摁了两下,问我:“你还是个学生吧?今年多大。”
我结结巴巴回了她一句:“十、十、八。”
在我回答完后,那医生已经提前在电脑看到了我的资料。她面无表情的回了我一句:“你怀孕了。”
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无异于平地惊雷,还在后面排队的人都同一时间看了过来,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我像哥小偷一般慌乱的低着头。
那医生没有给我留半点情面,她问我是想怎么样,家里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这里是不可能私自替我拿掉的,必须要我家人来陪同。
那时候的自己根本受不了那些打量我的眼神,通红着脸抓着桌上属于我的病历,便冲出了这间诊室,走了好远我都还听见身后他们的议论声。
“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看上去倒是白白净净的,才十八岁,就怀了孩子,父母都不管不教育的,真是太乱来了”
又有人说:“是呀,是呀,那肚子一看就三个月了吧,肯定是在学校读书乱来,把肚子搞大了。”
属于成年人世界里残酷又闲碎的话。就像一根偌大的刺,扎在了我心上。
那天我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后,便逃了课,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洗手间哭了整整一个下午,那时候我爸妈都没有在家,他们工作很忙,不是出差,就是在外面旅游,家里长期只有我和易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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