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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2页)

他说:它像不像一家人,孩子是根茎,蔓藤就是我和你吧。

我一下子愣起来,看着他,他在笑着。

真没敢设想,他说,它就长活了,活得还这么旺盛!

我不知道我那时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扭头看见西边坡梁上有了一片火红的山丹花。这里只有蒿子梅和山丹花,山丹花开了?细看时那不是山丹花,是一小树变红的叶子,再看又一树。我抱着兔子回到了窑去。

* *

吃过了晚饭,我抱着兔子在硷畔上,瞎子又在毛驴窖里往外扒粪,扒出粪就堆在白皮松下,他给我说:你和兔子进窑去吧,这粪风吹上一夜,明早就不臭了。我笑了一下,说:没觉得臭呀。说过了,自己也吃惊,扒出来的粪肯定是臭的,我怎么就没闻到臭呢,或许是白皮松上乌鸦天天在拉屎,已经习惯了臭味就不觉得驴粪的气味了。我抱着兔子往天上看,白皮松上空就有着那两颗星。夜空是不经意星星就出来了,两颗星已早在看着我娘俩。不知怎么,我再没抬头看第二眼,抱兔子回窑里,匆匆地把他放在被窝,我也匆匆脱衣睡下,我在给兔子说话。说的是那么杂乱,那么没有伦次:兔子兔子,我是你娘。你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你是我儿,兔子。我没法说我。我也无法说你。兔子,兔子。我在这村里无法说,你来投奔我,我又怎么说呀。这可能就是命运吗?咱们活该是这里的人吗?为什么就不能来这里呢?娘不是从村里到城市了吗,既然能从村到城,也就能来这里么,是吧兔子?你长得像谁?你没我白。你的爹是黑亮吗,怎么就不能是黑亮这个人呢?娘在小时候,你外婆要去地里干活,就把娘放在院里,院里有猪有狗有鸡的,娘是和猪狗鸡在一块玩,抢着吃食。兔子,我问你,娘怎么不能和你爹在一起?兔子,你听见娘的话吗,娘是不是心太大了,才这么多痛苦?娘是个啥人呢,到了城里娘不是也穷吗。谁把娘当人了?娘现在是在圪梁村里,娘只知道这在中国。娘现在是黑家的媳妇。兔子,兔子你给我说话么。我这么说着,我的兔子一直不回答我,连呀呀声都没有,他只是噙着我的奶头。

我的眼泪骨碌骨碌往下滚,滴在了奶上,兔子还在噙着奶。

后来我和兔子就睡着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并不知道,这让我醒悟着人死如睡着一样,死的人或许知道自己病了,在吃药,在打吊针,但他突然昏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

从那以后,白日里忙忙乱乱没个头绪,天一黑我和兔子就睡了,再没觉得乌鸦在白皮松上嗤啦嗤啦拉屎,也没觉得狗叫和毛驴打喷嚏。

去杂货店了,把兔子抱到村口那胳膊粗的水边,水流得哗哗的,给兔子说:河,这是河。回到硷畔上了,看河在阳光下,是那么细,亮着光,一动不动,给兔子说:瞧,那里放了个腰带。

* *

我剪狗,老是剪不像,剪着剪着就把狗剪成猪了,便唤狗到跟前,仔细观察它的眉眼和走势。黑亮去镇上买了几斤猪蹄,炖了汤要给我下奶,我把蹄骨保留了,每叫狗一次,就给狗一块骨头。我对着狗剪纸,慢慢地,我的剪技大进。麻子婶再来,我拿出剪的狗花花给她看,她却说:剪什么不能剪得太像,要剪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那东西,但又不是那东西,又像又不像,仔细一看比那东西还那东西。她这么一说,我倒又不会剪了。她又说:看我咋个剪。三下两下剪出个手扶拖拉机,拖拉机上坐着一个人,尖脑袋,招风耳,一看就是黑亮,黑亮头上落着一只乌鸦,拖拉机下两朵云。她嘴里念叨:黑亮黑,黑亮黑,要和乌鸦比颜色,炕上有个大美人,拖拉机开得像云飞。又剪了一个毛驴,四蹄朝上地躺着,旁边一个人在喝茶,大头圆脸,眼睛只是一条细缝,而身后是窑窗,窗里爬着一个小儿。嘴里念叨:隔窗看见儿抱孙,我儿看着他儿亲,等到他儿长大了,他儿气断我儿的筋。她剪的是黑亮爹,但我们都不明说,她问:是不是?我说:是。黑亮爹正好扫硷畔扫到窑门口,我们俩就不说了,咯咯咯地笑。黑亮爹说:她婶,晌午甭走,我给咱压红薯面饸饹!麻子婶说:你把芥末放重些!哎哎,你听着,要逮住个东西的大势了,剪子就随心走。

麻子婶要给兔子剪五毒贴肚裹兜,而裹兜需要一块红布,我到杂货店里去取。出了门,招呼着狗跟我一块去,狗不去,我说:我指挥不动你啦?!它跟着我就去了。取了红布回来的路上,奶惊了,憋得难受,奶水把前胸都湿了一片,我就走进一个山墙边,背过身把奶水往外挤些。那是一孔窑前用土坯盖起来的厨房,窗子小小的,还黑着,我只说里边没人,刚挤着,却听到里边有了话:把嘴给我!吓了一跳,忙放下衣服,朝那窗里瞅了一下,没想到村长和菊香在那里,菊香胳膊搂着村长的脖子,双腿交叉在村长的腰上。菊香说:这厨房我要翻修呀,你得便宜把戏台上的木料给我。村长说:给你,给你。把舌头就堵了菊香的嘴,又抱着菊香往案板上放。但菊香是驼背,在案板上放不平。菊香说:我趴下。村长也不言语,重新抱了在地上转,后来就把菊香仰面放在了一个瓮口上,拉开了两条腿。我心里噔噔地跳,拧身就走,转过那个丁字岔口,还是村长的窑,窑门打开着,我唾了一口,狗却往窑里去,我要喊狗的时候,我看见了那窑里的桌子上正有着一部电话,猛地怔了下,也就走了进去,而狗却出来站在了窑门外。

这一切是突然发生的事,看到了电话立即就有了反应,竟一下子扑到桌子上,抓电话机时把电话机抓掉到了地上,我就蹴在地上拨电话。我拨的是出租屋大院房东老伯的电话号码,拨了一次没通,再拨了一次通了没人接。怎么没人接呢,我以为是我拨错了号,又拨了一次,天呀,拨通了,我急促地就说:老伯,老伯,我是胡蝶!电话里的声音却不是老伯,是个女声,我要把电话按下的时候,听到了那女声在叫喊:老伯,找你哩。老伯在问:谁打的?是老伯的声,我忙说:我是胡蝶!但电话里在说:说是胡蝶。老伯的声音:谁,谁,胡蝶?!一阵脚步响,老伯可能从院子里往屋里跑。但狗在叫了,汪汪地叫。我只能放下电话,赶紧出来,是猴子担着一担土出现在巷口。我拍着窑门环喊:村长,村长!猴子过来了,我浑身在出汗,不敢看他,侧了头说:村长咋没在家?猴子说:没在家吧。我说:他不在家也不锁门?匆匆就走,仍觉得在梦里,等狗撵上了我,我说:你咬我,你咬我!狗把我腿咬住,稍有些疼,它就松口了,我扑沓坐在地上,嘴里说:是真的,我打了电话了!

我是打了电话了,但老伯没有接上我的电话,我恨死了猴子!我想,再寻机会吧,总有一天我还会给老伯打个电话的,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又想,老伯没有接上电话,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是胡蝶打来了电话,那电话是能显示来电号码的,他虽不能知道我在哪个省哪个县哪个村,如果他是聪明的,他就会和我娘记下来电号码去派出所,派出所能从来电号码查出我现在的地方的。娘不懂这些,老伯会懂的,老伯一定是聪明的。

我和狗走回到硷畔下,訾米却牵了一只羊在那里,朗声说:正要去你家呀!你是不是感觉我要给你送羊呀就来接我?我说:给我送羊?呀呀,你给我送羊?!訾米说:你这啥口气。好像我是个貔貅只入不出?镇上有个姓万的欠了立春腊八三万元的葱钱,立春腊八一死他就再也不提还钱的事,他凭啥不还?我就是要账,狗日的实在还不了,但他家有一只羊,我一看是母羊,就给我干儿子牵回来了。我说:你瞧我奶水多得都惊了,还吃什么羊奶!訾米说:我看见黑亮给你买猪蹄了,以后别催奶了。又说:脸色咋不好,催奶催的吧?我没敢把打电话的事说给她,却说了村长和菊香的勾当,訾米就在地上拾了半截砖,说:走,我朝窗子里扔一块砖去,把他狗日的吓个阳痿!

我赶紧拦她,把羊缰绳拿过来,说:平日见村长人模人样的,咋是那德行!

他见谁裤裆里都硬哩。訾米说:立春腊八是他本家的叔,他都敢纠缠我。

我站住了,说:纠缠你?

她说:立春腊八七七的头一天,我从地里回来脚上还是泥,正在家里换鞋哩,他抱了一只猫,放到我面前,说:给你!我说:为啥?他说:你孤单么。我以为他在关心我,说了谢谢,门外有人经过,他低声撂下一句:晚上留着门。晚上他真的就来了。

我说: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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