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沐傅儿心里不知陈子安的来意,那边厢白石一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特意派了白帧过来跟着她以防不测。
一见白帧,沐傅儿也猜到了一些事情,想来陈子安已然知道她的名山洞府姓甚名谁,白石一担心她应付不过来,给她寻了个好帮手。
“我自负熟读兵书,精通阵法,如今看来,却是任人鱼肉罢了。”
白帧心中暗道这沐傅儿果然聪慧,一见他便清楚了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位置,“小姐切莫担心,主公说他不足为惧。只是这陈子安素来任性,想来是因为好奇。其实如今陈子安还不敢和白将军撕掳开来。
如今局势越来越复杂,沐傅儿想了又想,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究竟在何处,究竟该怎么做,身世漂泊宛如雨打飘萍,无人可依凭,只好与何彦商量。
何彦心里知道她的担忧,于是劝道:“乱世出英雄,这不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等了这么些年,多等两年又何妨?”
沐傅儿连忙点头道:“是我心焦了。”
“无妨,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何彦笑了笑,“过不了多久我就要镇守锦州,你若是心思太焦虑,不如跟我回去?”
沐傅儿摇摇头,“如今我现了身,又怎么能缩回去。不经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
“我说的倒也是泄气话,”何彦面目温柔如水,倒不像是去守关,“我不惧一死,却不忍你惶惶然如孤魂。”
沐傅儿闻言,鼻腔酸涩,行了一个大礼,“何大哥,这些年承蒙你照顾我和殷殷了。”
“我一个粗人,也不想成家,本来孤零零来去无牵挂。既然你让殷殷跟着何姓,我定然把殷殷当作自己的孩子。我护着你们,也算是希望等我百年之后,有人给我一葬风流。”何彦摆摆手,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
你可愿意和我走。
他顿了又顿,停了又停,却也没有说出口。
他想起了那夜在济南,她偷偷离去时的眼眸澄净,神色清晰。
他就是看着那样坚定的她,心里生出了一种惧意。
想起了那次他鼓起勇气,借着风雪问她是否心甘情愿跟着耶罗时,她的拒绝。
宛如火上浇油。
这惧意跟着他走了一年又一年,想来到死也开不出口。
你可愿意和我走。
他等了又等,想了又想,却始终没有开口。直等到檐间燕不再,杏花已三回。
他认真还了一礼,转身,甲胄铿锵。想起从前有人赞许他英勇无畏,少年英气若云。他忽然想要仰天长笑,他不过是浪荡天涯的游子,一命年华,不得入画。身死如浮尘。
当年趴在墙头,眼睛粲然若星辰的小小女孩儿,如今已然长大。他找到了,却太迟了。
空负韶华。
沐傅
儿转过身,忍不住泪流满面。
盛夏的天气是这样的好,蝉鸣声声知——了——知——了——,她抽动着肩膀,闭上了眼睛。
白帧随沐傅儿进了徐翊泽的府邸,陈子安果然高居上座。
一双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狭长凤眼,嘴唇薄而浅,只是着一身贵气盎然的袍子,古玉昆仑,端的一副长者气概。
“陈大人,徐大人。”沐傅儿拱手行礼。
陈子安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换个女儿模样来。”
“我若真是换了女儿打扮,只怕陈大人会失望了。”沐傅儿心中虽然有些怯意,却还是落落大方。
陈子安拍拍手,嘴角含笑,“沐小姐果然兰心慧质。”
沐傅儿没有答话,却看着徐翊泽身边的人。
“这位是犬子徐庄鹤。”徐翊泽面露苦涩。
沐傅儿却没有行礼,只是点点头。
徐庄鹤惊艳地看着她,早就听说沐傅儿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儿,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早就听闻沐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看来,果真如是。”
沐傅儿也不搭理他,只是看着陈子安。
“沐小姐可曾成亲?”
沐傅儿抬眼看着陈子安,没有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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