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孟长青说是要走了,一双眼却仍是不由自主地看着李道玄,直到李道玄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才刷一下低头,转身往房间外走,刚走到房门前,脚步又顿住了。他回头看向李道玄,“师父,您刚刚——您刚刚是出去干什么啊?”
“宣阳城外那块降魔碑碎了,我去看一眼,没事,回去休息吧。”
孟长青手不自觉地抓着门框,见李道玄望着自己,表情神态和往常没有丝毫的不同,他心莫名定了定,点点头,张口想说句什么,没说出来,他走了出去。
李道玄一直看着他,他察觉到孟长青的异样,却没有开口问,等到孟长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极轻地蹙了下眉。过了会儿,道袍上有血渗出来,他面无波澜地望向桌案上的那碗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视线不自觉定住了。
孟长青这边出了房间刚拐过楼梯,他的脚步就顿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惊魂未定吧。
好在李道玄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他的心稍微定了些,那邪门的道士明显是冲着他来,胡编出这种东西诓他也说不准,孟长青心中暗骂自己,他与李道玄朝夕相处多少年了,又怎么能因为一面来路不明的镜子而疑神疑鬼?
这种事情,是对李道玄的侮辱。往大了说,这甚至是对玄武道门的侮辱。
站在楼梯口许久,孟长青忽然攥紧了手,抬腿往楼下走。
入夜后。
孟长青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他静静地盯着头顶的帷帐花纹,闭上了眼,那些画面忽然在眼前一一浮现,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起身,哗一下拂开袖子支着膝盖坐起来,额头上细细一层汗珠。
那人偶白天说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来,“道长若是不信,真的假的,一验便知。”
孟长青缓缓攥紧了手。
他原本是不信的,可躺着大半宿,那画面在脑海盘桓不去,越来越清晰,他甚至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他浑身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要说那镜子邪门,可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是不是邪修的伎俩他自己清楚。
那镜子没问题。
孟长青越是这样清楚,冷汗就越是层层冒出来。
光是敢这么想,就够他以死谢罪了。那是李道玄啊。
孟长青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月光打进来,他看着杯中浮动的水,忽然看向床头的大雪剑,上面还系着崭新的穗子。孟长青走过去,低下身,缓缓摩挲着那雪色的穗子,穗子柔软而轻盈,干干净净不沾一丝灰,上面浮动着熟悉的金仙灵力。
孟长青莫名一怔,忽然又记起第一次见到李道玄的场景。
长白宗的大殿里,李道玄一身素净道袍,袖口两道剑袖,跟一尊神仙道像似的。那时候自己才多大,误打误撞地就闯到了李道玄的跟前去。第一眼见着李道玄,他就知道李道玄人好心善,笃定了他心肠软,于是下跪求他,对着他磕头,非得要缠着他。最后李道玄回来带他走,天知道他有多高兴。
天生剑修李道玄,黄祖其后第一人,几百年前如此,几百年后依旧如此。
如果不是当年他死死抓住了李道玄的手不放,兴许他这一生就是在哪座长白偏僻道观当个扫地的道仆,像是仰望山间明月一样仰望着这位道门至圣。
他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李道玄给的。
谁都可以揣度李道玄,唯独他不能够。
思及此,他莫名后悔,白天应该抓着那人偶问清楚这消息谁放出来的,难怪李道玄勃然大怒,换了他,他怕也是理智不到哪里去。
道门最忌讳的就是师徒□□。大约两千年前,师徒双修一度盛行,有众多道门修士借收徒为由,广揽炉鼎,奸污弟子,甚至强掳人间清白女子,败尽了道门风尚,天下人愤愤而不敢言。后来一众道门仙宗相继立下不成文的规矩,禁止师徒双修。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的道门,若是哪一宗出了师徒□□这种事,连带着整个宗门都要被天下人所不耻。
孟长青给人做过炉鼎,这事天下皆知,名声本就喂了狗,可李道玄不是,李道玄这一生没有任何的污点,除了管教无方。
那邪修知道他是个断袖,于是不知死活地编排他和李道玄,显然如此。
摸着剑穗大半天,这样想着,孟长青的心渐渐定了下来,过了许久,他重新翻身上了床,将剑压在了床头,一双眼望着屋顶。
可无论他怎么想,一闭上眼,总有隐约念头挥之不去,如跗骨之蛆。
其实,也是有办法确定的。
这事儿真的存在的话,说明他被人消过记忆,修士的记忆,可以用血验出来。孟长青抬起手看了眼,顿了许久,他又放下了。
只要怀疑,就已经是一种侮辱。
一夜没睡的孟长青早上起来有些没精神,坐在客栈中吃早饭,粥里洒了点细碎的菜叶,他缓缓喝着。
李道玄最近递给姜姚一本书,讲法术的,姜姚时常拿出来翻两页,遇到不懂的,不敢问李道玄,只敢问孟长青。孟长青其实从前学的东西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姜姚的书是入门的,不难,他想一阵子,大多都答得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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