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早秋和夏日的看不出分别,但乡下的季节分割很明显,清风吹起金黄麦浪,小溪潺潺,头顶雀鸟惊醒吱呀的那一声,难分古今。
午休时间,就算隋知的指纹能进得了大门,其他房间也都是锁着的进不去。不过她早就已经习惯,茶饭不思,搬了常做的椅子在门外,头枕椅背,对着一尘不染玻璃里的内棺发呆。
彩绘是先用工艺刻出轮廓,后用特殊的颜料上了色,科学保存的缘故,出土后这些颜色也没有消失,一花一草,一鸟一木,深埋地下两千年三百年之久,依旧栩栩如生。
可既然是“栩栩如生”,就该说明他们本该是“死”的,但隋知常常在发呆时,看到比肩接踵的皇宫朝臣散去,仰头望天,耳边响起他们在史书上说过的那些祈国盼家的话;看见东边满园梅花落地,听见沾在泥泞的雨地里溅起几不可闻的水滴声;又看见负手而立的奸臣,弯腰抱起尊贵的小皇后,和不知道哪来传来的淙淙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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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与赵瑾一别,李绥之果真就没再出现在他面前过,太后不是不催,但李绥之正巧染了风寒,就算赵瑾是傀儡皇帝,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国本,总不能让他病了。
几个月来,除了在坤宁宫养病,去上斋读书学字,李绥之哪里都不曾去过。
没人知道,她在心里还另外谋划着一件事,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走这一步险棋。
直到那一日,她在奴婢们的陪同下,去到上斋,听到里面发出了女人尖锐的叫骂声。
“你们这群阉人,知道本宫是谁吗?就敢让本宫下跪?”
上斋是供几位尚未受封的小亲王读书的地方,沉静雅意,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声音,她一贯来得早,这时候更应该安静才对。
李绥之不禁加快脚步,视线越过竹林,只见一位身着烟粉烟笼梅花百水裙的女子,看衣着头饰,该是个嫔位。
嫔位……怎么会进上斋呢?
宫嫔仍在破口大骂:“本宫这双腿,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吾皇,何时跪的着一个授课师傅了?”
授课师傅……谢卿?
李绥之心头一紧,快步走改为小跑。
谢卿被这尖锐的女声吵得不耐烦,弃了笔扔到砚台里,在白宣纸上溅出几滴浓黑的墨点,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微臣不过是问娘娘听到什么,娘娘怎么还骂没完了?”
宫嫔被他忽然刺过来的眼神吓得一愣,可她自诩身居高位,不肯低下高贵的头,梗着脖子虚张声势:“你管本宫听到什么了?本宫听到你要造反,出了这个门,本宫就要去禀告陛下!”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听到这,宫嫔还有些沾沾自喜,正想着等下他认错时该怎么刁难这些人,却见太傅转过BBZL身回到座上,重新拿起竹管兰亭狼毫,淡声说,“拖出去打死吧。”
“我看谁敢!”宫嫔身子一震,“我、可是……”
“你可是骆嫔,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连皇后见了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你都要行三分礼,未来要给皇家开枝散叶,身子金贵,来上斋是上斋的荣幸。”
谢卿语气无波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就是这种最平淡的复述,才带着最刺骨的讽刺和压迫。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就是,不怕而已。
这下不用别人摁着,骆嫔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她不明白,盛宠如她,只是来上斋找她的猫,骂了个讲学的师傅,怎么就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又是“死”,李绥之身子一软,后退了几步,好在被宫婢扶住,才没跌倒。
她这里的响动,招来谢卿的目光。
“慢着。”他倏而张口,叫住了压着骆嫔的两个小太监。
骆嫔以为他改了主意,正欲说话,却见谢太傅问小皇后:“娘娘,这骆嫔说您给她行过礼。”
李绥之手搭在奴婢小臂上,撑着她全身的重量,看了一眼骆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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