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娇是她的监护人,也是这些年,每月固定来看望她的唯一的人。
赵如桦的精力不是很好,她踮脚站了一小会,便萎靡下来,腰背折叠得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人。
傅云娇和护工合力将赵如桦搀回她的房间,脱了鞋,扶上床。
赵如桦突出的肩胛骨透过毛衣硌在傅云娇掌心,她帮把她的外衣脱下,叠好,放进衣柜。
衣橱门拉开,一股浓烈的樟脑丸气味扑鼻。
悬杆上素色衣服在左,深色衣物在右,下面一层摞着几件棉衣棉裤,再往里,是厚厚一叠颜色不一的手织围巾。
傅云娇把赵如桦脱下的毛衣放回原处,挪动挂杆时,衣物后隐约露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张照片看着有了年头,四角被磨成了青黑色的,照片正中央的人像也模糊不明。
傅云娇拨开几件衣物,让那张照片更清晰地展露在光亮里。
窗影闪动,正午的日光从树隙间洒下,有一刻,有束光好像照在了那张照片上,但仔细看去,又好像没有。
她静静地注视中照片中的人,抬手,一寸寸抚摸上去。
他那年二十二岁,笑得好像全世界都握在手中。
此去经年,他仍然是那么年轻,仿佛从未变过。
而她却又要老去一岁。
傅云娇看了会,回头,发现赵如桦不知何时沉睡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嘴角向下撇着,弯弯两片,似有想要说出口的委屈。
傅云娇想,也许她在这儿也并不是完全的开心和快乐,也许在很多时候,她会记不起自己是谁,也记不起自己在哪。
也许她不想住在疗养院。
但是她尽力了。她真的尽了全力去完成答应过他的事。
傅云娇转过头,对那张照片低语,“许筠,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你知道的,对吧。”
照片上的人没有说话。
她等了等,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微弱的颤抖,也有一点点凌乱。
没事,她早知道的,没人会回答她的。
傅云娇合上衣橱。
然后在想到一件事后,再度拉开。
她把自己用布包好的另一个小包裹解开,取出一条深蓝色围巾,放在那叠手织围巾的最上方说,
“许筠,送你的新年礼物,和以前一样。”傅云娇揉了下眼睛,缓出一个笑,“不许说我织得不好,也不许嫌我麻烦,你要乖乖的,陪在你妈妈身边。我也要回去照顾小也了,你知道小也是谁吧,对我和你说过的。。。”
“他很听话,你不用担心我们。”
“好了,许筠,我走了。再见,哦不对,明年见。”
***
回程的路,少了期待,多了疲惫。
傅云娇头靠在车窗玻璃边,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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