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你妈妈,要去抓女巫。
我妈妈,你妈妈,挥舞小棒子。
我妈妈,你妈妈,女巫从不哭。
我妈妈,你妈妈,女巫必须死。
女巫第一号,溺死在河里。
女巫第二号,让她上绞架。
女巫第三号,看她被烧死。
女巫第四号,鞭子抽她转。
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在走廊里回想,他手里紧紧抓着猎枪,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他的大脑开始疯狂地转动,开始思索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开始出现的错误。
月光斑驳地穿透走廊的窗户,将地面分割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他的四肢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男人咽下一口唾沫,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紧紧按住手里的猎枪。不要误会了,我才是猎捕者,该害怕的应该是巫师,是女巫,是这些潜藏在黑暗里的东西。
而不是他,也不会是他,更不该是他。男人握紧手中的猎枪,枪管里面在刚刚打出了三发,他的口袋里面应该还有几发。他哆哆嗦嗦,无视好几次子弹差点从手里滑落,将它们一口气塞进枪膛。
重振旗鼓,论贝姆莱特,他才是最熟悉的那个人!还有那群看不见的守卫呢,该死的,它们去哪里了?没事,没关系,事情最后还是控制在他手里——
转角处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男人感到有些恼火,猎枪对准那个方向。那个妖魔,那个巫师,他怎么能如此悠闲?如此闲适?仿佛不是个猎物,而是个追猎者。
脚步声停住了,巴塞洛缪蹲在墙角,医院走廊就是这个不好,没有雕塑之类的掩护体,只有挂在墙上的画像。月光被乌云遮住,黑暗笼罩了男人的视线,暗夜里传来玻璃清脆的锐响。
巴塞洛缪呆呆看着自己面前的镜子,那不过只是个拐角,镜子里的男人和他对视着——他是那么狼狈,本是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散开,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又激动又恐惧——恐惧,他怎么可能会恐惧?
他胡乱地摇摇头,脚步声再次响起了,他开始向四周望去,随后看到镜子后面多出了影子。巴塞洛缪迅速转身,把猎枪举起:“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巴塞洛缪将脚边的玻璃碎片踢了出去,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踮着脚尖,轻轻走出拐角处,留下影子的只是走廊边的石膏雕塑。
巴塞洛缪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走廊里只有这尊雕塑。
他下意识举起枪,猛地射击雕塑:“去死吧,你们这些只知道搞小动作的,给我滚出来!”
走廊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那些希波拉克底、阿伟森纳、路易·巴斯德无言地看着他。巴塞洛缪感到了一阵无力,让他不得不扶着墙行走。
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巴塞洛缪感到自己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实际上,他还能干什么呢?在一个瞬间,他绝望地意识到,这场追猎游戏从一开始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在那不可见的深处,在走廊的尽头,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冰冷而狡黠,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可能,巴塞洛缪感到自己背后被冷汗打湿,他的呼吸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颤抖。
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他可以逃离被戏弄的命运,可以调转胜利的天平。那一瞬间的火花唤醒了他的神志,巴塞洛缪拖着自己的猎枪,开始一步步向地下室的方向挪去。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廊的尽头仿佛站着一个无形的恶灵,巴塞洛缪第一次觉得黑暗是如此恐惧,未知的恐惧也好,还是潜在的追猎者也好,他们都潜藏在黑暗中,就等着他露出脆弱的空隙,然后扑出,咬断他的血管。
他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幻觉,是恐惧的产物,但内心的恐惧却如同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终于,他推开了那扇地下室,却在正中间看到一个人影。
女人的声音伴随着枪响消失在空中,巴塞洛缪兴奋地扔掉了手里的猎枪,又笑又跑地要去查看自己的猎物。
他用脚把倒在地上的人脸正回来,护士长哈索恩瞪大眼睛,脑门上的那个弹孔在不断流血。
“威廉姆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对方看起来和他几乎是一样的吃惊,但是巴塞洛缪在看到这个人的脸时,恐惧几乎彻底把他逼疯。
“滚!你给我滚开!”他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凄厉。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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