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暮洲收拾整齐,躺在罗贝尔伯爵主卧的鹅绒大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我觉得我逻辑很严密。”宋妍抱着胳膊,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说:“伯爵很喜欢拉塞尔家的小少爷,聊的晚了一些,干脆在主卧睡一晚有什么不妥,反正罗贝尔行事一向独断专行,城堡中的下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严岑默默地点了个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宋妍的提议,还是在赞同那句喜欢。
“或者你俩在这争到天亮。”宋妍打了个哈欠:“但我奉劝二位还是别,据管家说,明天罗贝尔伯爵的安排相当满,不但组织了赛马比赛,还安排了小舞会。”
“罗贝尔伯爵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严岑说。
“所以给他的医嘱一直是要注意休息,切勿动怒。”宋妍秒接道。
严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也只能这么办了。”
许暮洲:“……?”
于是这俩人一唱一和,硬是没问过许暮洲的意见,就把这件事儿拍板了。
主卧里为了方便罗贝尔的轮椅行动,地面上没有绒毯,而是只铺了一层地板。主卧面积很大,靠近庄园内侧,有两扇高大的木框玻璃窗。
这种玻璃窗跟现代的单一玻璃有着很大的区别,虽说窗户面积不小,但其中被木框拦了几道,分割成了不同的小块。只有最里侧的窗框上有可供开窗的木栓,许暮洲盯着那块玻璃,总觉得那玻璃的尺寸有点尴尬。
——相比起来,那块窗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大的样子,但如果说要硬塞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恐怕也不是难事。
罗贝尔伯爵的床足有两米宽,放得离窗边不远,只约莫留出了一米五的宽窄,大概是给罗贝尔的轮椅预留的过道。
许暮洲目测了一下,觉得这实在是个危险距离,如果外面飘扬的那块布料真是凯瑟琳爬进屋留下的,那对方只要略微再使点劲,简直能直接砸到严岑床上来。
许暮洲就侧躺在靠窗的那边,他翻了个身,耳边是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声。
这种仿古城堡内的卫浴系统十分尴尬,需要折腾好久才能洗漱完毕。许暮洲眼睛看的是窗户,人却不自主地总在听严岑那边的声音,整个人直挺挺地搭在床边,在松软的被子中不知不觉中僵硬成了一条竹竿。
约莫是因为腿确实不太方便,严岑在卫生间内呆了许久,期间许暮洲不放心,叫了他两次,严岑都回应得好好的。
过了足有半个小时,轮椅压过木地板的吱嘎声才重新响起。
罗贝尔伯爵的主卧当然不会有两张床这么贴心,许暮洲后背略微僵硬,听着身后的轮椅声越来越近。
从卫生间到床边的距离不远,许暮洲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听见轮椅停在了床边,然后他背后的床垫小小地向下倾斜了一点。
严岑熟门熟路地捞起床头墙面上铁链,扣在车轮上,将轮椅固定在了原地,然后伸手撑着床面,把自己往床挪。
许暮洲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上来,本想回头偷偷瞥一眼,正见到这身残志坚的一幕,一时间连别扭都忘了,从床上爬起来扶了他一把。
“可真行。”许暮洲叹了口气:“您老人家真就一点不能动吗?”
其实对于严岑而言,罗贝尔虽然残得很彻底,但他如果硬要站起身短暂地上个床也不会疼到多么难以忍受,只是许暮洲既然在这,那他不用白不用。
许暮洲****,半搂半扶地给严岑借力,对方刚刚洗漱过,换了一身柔软的睡衣,浑身上下还散发着微凉的水汽。
罗贝尔伯爵大概是不吸烟的,所以那水汽显得非常干净。
“……你这城堡里的仆人看起来挺机灵,怎么一到正事就坏菜。”许暮洲把严岑安置好,忍不住说道:“这都没个人来照顾你一下,要是我不在这,你不得在这折腾半小时啊。”
“是罗贝尔伯爵的城堡。”严岑纠正道:“不过罗贝尔伯爵确实除了必要时刻之外,一向不许仆人伺候。”
“自尊心还挺强。”许暮洲微微皱眉:“说到这个,我总觉得他对这件事是不是太偏激了一点……你看,他给自己修了个远离别人的通道,睡觉起居也不许人伺候,这城堡里的所有地方几乎都是他自己就能去的成的。”
他这么一说,严岑也顺着话茬往下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从他到达这个任务时间线中开始,几乎很少有女仆或下人主动来他身边伺候,甚至他主动出门的时候,一些女仆还会躲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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