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先是拉过宋南枝的手,轻抚着拍了拍她,并未说什么,只笑着说是兄弟几人念得紧,让她进府去。
二叔迎着沈洲进了正堂,又作了深揖:“世子今日到访,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也因为先前沈洲嫌弃他们宋府寒酸冷清,派了几十个奴仆来帮忙操办婚礼,所以自觉先请了罪。
沈洲不以为意,难得一笑:“无妨,既是一家人,又何须见外。”
宋南枝陪坐在他旁边,垂下眸子抿了一口茶。
若非此行有目的,她还不知沈洲此人平日除了冷绷着脸,还会演戏。
二叔倒没察觉什么,他虽只是一个六品的卫尉寺丞,但应对沈洲这样百官皆惧之人并无怯意,任他问及何事,他也应答如流,态度恭敬却不奉承。
宋南枝随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去找赵氏,沈洲见她要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嘱咐道:“夫人好生陪陪家人,莫要急了。”
他这一句“夫人”喊得,比冰窖里还要冷上几分。
是在暗示她,莫要多话。
宋南枝微微福身,浅笑应是。
。
后院里,赵氏与两个弟弟正等着宋南枝,见她来都高兴不已。
“姐姐在王府里可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家里上下无不惦记你。王府可还适应?几月未见你好像清瘦了好些。。。。。。”
“世子日日公务缠身,想必对姐姐也冷落。我前些天在外头寻了一幅‘秋山水榭图’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其点染手法灵动至极,颇有张南子一半之韵,姐姐随我来瞧瞧。。。。。。”
面前这两个弟弟,分别是二叔三叔所出,一个年龄十五,一个十六。三叔母也走得早,都是赵氏一手带大,遂三姐弟自小感情就好。
赵氏见两兄弟拉拉杂杂怎么都说不完问不完,也不让人喘口气,轻斥道:“你们哪有这么多话要问,都回去温习功课去,莫要皮了。”
等两人都走了,赵氏方才轻声问了句:“你老实跟叔母说,她们都待你如何?”
宋南枝温声笑道:“自是好的,不然我今日也回不来的。”
虽说归宁那日只宋南枝一人回来,赵氏替她委屈,但嫁出去的女儿万没有三天两头回娘家的,尤其是王府这种高门贵族。所以今日夫妻俩能同回宋家,倒也让她安心不少。
赵氏又瞧了一眼她的肚子:“可有在调理身子?”
“瑞王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当是想叫你早些怀上子嗣的。可你自幼身子弱,万莫逞强,应当调养好了再说。”
宋南枝点头应了是,把这话题岔开:“叔母可在国子监那边打点了?”
赵氏闻言,面上挂了一丝愁容。两兄弟原本开春就能入学国子监,可因为宋昌平之事没能入选上。
怕宋南枝担心,遂与她道:“无妨,叔母明日就去找找我娘家人,求也要给哥儿俩求进国子监。”
宋南枝顿了神色,赶紧道:“叔母,此事我来想办法,你莫要去找赵家了。”
赵氏是庶出,在家中时几个兄长从来不待见她日日欺辱,后来嫁人也瞧不上宋家。一家子没有考取过功名,只混迹官商之间趋炎附势,如何能帮上什么忙。
更何况,赵成海如今杀了朝廷命官,背上了大案。若宋家再掺和进去,几个弟弟恐也要遭牵连,毁了前程。
宋南枝记着沈洲的嘱咐不便多说,但又怕赵氏听不进劝,遂想了个法子:“我既然嫁进王府,依仗王府权势也会想办法替横哥儿俩筹谋,还请叔母放心。”
内堂外头,月季花也爬满了墙院,柔风簌簌吹过,幽芳娇媚。
沈洲自廊下走来,脚步轻缓无声,目光自那花丛扫过,而后随声望向了屋内,眉梢尽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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