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敞开着,里面的女子抱着枕头躲在了桌子底下,披头散发的,脸上挂着泪痕,仍是惊恐不安之状。
听管家说沈柯已经十六岁了,原是只比自己小两岁,可身子却十分瘦弱,瞧着只有十三四岁。
宋南枝缓缓蹲下身,声音很轻柔:“我叫宋南枝,我能进来吗?”
桌子底下的人似是没听见,目光空洞无神地望向某处。
宋南枝又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沈柯的双眸终于动了一下,缓缓瞧一眼宋南枝,然后侧过头,很轻地笑了一声。
宋南枝意外地读懂了那笑里含着嘲讽,也跟着笑了声,解释了一句:“确实不是,不过我与你哥哥拜过堂了。”
这话似惊雷,沈柯直直望着她。
宋南枝趁势又问:“你哥哥在北玄司很忙,便托我来看看你,我可以进来吗?”
沈柯皱眉,不言。
宋南枝却直接起身走了进去。
屋子里乱糟糟的,东西摔打了一地,衣裙也撕碎了一地。宋南枝没有靠近她,只是多燃了几盏烛台,随后一件件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
沈柯也这么看着她,仍是一脸警惕。
过了一会儿收拾了一遍,宋南枝才一点点走到那桌子面前,朝沈柯伸了手:“你出来吧,那些丫鬟不会过来的。你生病不想看大夫,可出多了汗身上的衣服总是要换的。”
宋南枝盯着桌子底下的人,见她完自己这话,握紧双拳瞬间又恼起来,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哭着把那些衣服又扔了。
似是觉得不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碎瓷片,要把那些衣服划烂,她情绪激动,一边用力一边又发抖,将自己的手臂划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淋漓,却不觉疼,继续撕扯。
宋南枝见状忙上前去制止她,抓着她的手。
可这么瘦弱的人力气却也不小,宋南枝生怕她再把自己伤了,便死死握着那瓷片,一边趁机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
“你若实在不愿别人来伺候你,我便让她们把东西都放在这,你若想换便换,不想换便不换了,无人强迫你。你别把自己弄伤了,好吗?”
沈柯松了手,将宋南枝狠狠推开。
“你走!你走!”
。
江州知县之死近日查出来了,是谢荣府里的人。但谢荣一死,府中的人和管事都尽数离开了,玄卫今日才将人抓回来。
沈洲问完供将供词送进了宫。宣帝知晓瑞王妃生病一事,允他几日假回家伺候。可刚回府,便见管家急慌慌前来,告知了后院的事。
他来得晚,赶到时,闹腾得人已经消停了下来,被划伤的手臂也已经处理好了,屋内狼藉也收拾干净了。
沈柯见到自家哥哥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大哭。
沈洲却顿在那,抬眼看向烛台边站着的人,一时默然。
宋南枝整条裙子都染了血,比起沈柯,似乎她还要狼狈一些。
她目光在沈洲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唇角张了张,却始终没言一词。
似是觉得下人该说的应该都同他说了,没必要她再来解释,遂只朝他福了一礼,然后垂眸从他旁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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