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朝前,官家便得知了李帆被砍死在南门大街的消息。他难得气得变了脸色,对着陈公公道,“朕让他父子好自为之,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官家一面气恼阮家父子不知收敛,一面想着一会御史发难,他要如何处置。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整个朝会上,群臣们提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提起李帆这个人。百官仿佛同时忘记了这个人在京中掀起的狂澜。
可是昨天下午在南门大街当众发生的事情,便是户部、工部不知道,难道御史台也不知道?
官家提起的心慢悠悠地沉了下去,后背一阵冰凉。随着那声“无事退朝”,他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后宫。
隔日仍然无人提起李帆,连御史都没有一封密奏。再往后,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李帆这个人。
这种诡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几天之后的一场宫宴,官家看着身边坐着的阮皇后,突然意识到她的态度比起从前格外得高调,而有几位与阮太师素来面和心不和的重臣,竟然不约而同地告了病假。
官家食不知味,望向阮相那席的目光不由停留得久了些。而阮相正意气风发地与前来敬酒的大臣们谈笑风生,仿佛这里不是宫宴,而是他的府邸一般。
官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隔日无朝,官家批完了几本无甚重要的奏折,便没什么事情了。他看着那几本薄薄的奏折,突然感慨了一句,“真是一日比一日清闲了。”
陈公公笑,“天下太平,乃是好事。”
“天下太平?”官家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呵呵了两声。
陈公公不敢接话。
官家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今日无事,去东宫看看吧。看看朕的那些皇孙们,是不是都乖乖读书呢。”
东宫的书房外有一处硕大的花园,花园中有假山流水,是个十分安静的所在。
官家让轿撵停在了花园的外面,只带了陈公公悄悄往里走。
忽然见到有一人坐在假山背后,低头望着那溪水,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样子。
官家停下了脚步,陈公公立刻问道,“谁在哪里?”
那人猛地回头,正是崔晋庭。
官家笑呵呵地招手让他过来。“怎么今日突然重温旧地,是不是怀念起在这里读书的日子了。”
崔晋庭面色沉重,过来给官家行礼,“我今日是来送尧恩上学的。”
官家是见着他长大的人,对崔晋庭颇为了解,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崔晋庭欲盖弥彰,用手抹了把脸,“可能昨晚没睡好,所以才没什么精神……”
可说着,眼圈飞快地红了,眼泪含在眼中,随即夺眶而出。
官家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
崔晋庭忙道,“无事,无事。”他伸手一摸,身上竟然一条汗巾都没有。忙伸手向吴公公,“公公借我条汗巾。”
吴公公忙从袖子里掏出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这是怎么,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崔晋庭连忙抹了眼泪,可是眼眶都红了,泪意竟然止不住。
官家怒了,“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来。”
崔晋庭噗通一声跪倒,“我今早路过东市,听一老者在集市边恸哭。”他泪如雨下,“旁人问他哭什么,他不哭自己,不哭亲友,只哭国家,说事已至此,除了恸哭,别无他法。”
官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崔晋庭正低头大哭,并未瞧见。
陈公公一把把他扶住,“陛下小心。”
官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什么?”
崔晋庭仿佛哭晕了头,没听见他在问什么,反而伏下身去,给官家磕头,“陛下,我年少时不懂事,闯了不少祸事,没少让您操心。如今……”他哽咽着,难以说出那些违心之词,停了一会儿,“我那妻弟到底年少,我怕他步我后尘,所以想接他回家读书。日后,可能会带着他们出去走走,也不知道会去哪里,还请陛下保重。”
“混账!”官家暴怒,“你胡说什么?什么步你后尘,步你什么后尘?谁把你怎么样了吗?”
崔晋庭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圆瞪,怒视着官家,“我孤身一人自然不怕,可是如今我也成了家,有妻有小,我被砍成了一摊肉泥,那是我自己找的。可是拖累了无辜,我死不瞑目!”
官家气得抬脚踹在他肩膀上,“我教了你那么多年,就把你教成了这样!”他一时气急,连朕都忘了自称。
崔晋庭不敢硬撑,摔倒在地上,直着脖颈,脸都涨红了,“难不成要我如同百官那般向阮家摇尾乞怜,您还不如现在就让人把我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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