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忍不住伸出头来看看这人,这口气,这架势,实在是薄命女夜寻负心汉的戏码。
那人冷不防一眼瞧见了瑶华和她鬓发上颤巍巍的那只翠色芙蓉,心中一突,竟然没得下一句了。
崔晋庭顿觉有异,一回头跟瑶华撞了个正脸。
瑶华无辜地看着他。
崔晋庭忙把她推进去,“别看。”
瑶华哦了一声,缩了回去。
崔晋庭想了想,对罗明道,“你护送夫人回去。我去去就回。”回头嘱咐瑶华,“你回去早些休息,我安置好了他便回家。”
瑶华点点头。
崔晋庭便出了马车,对那黑衣人道,“你随我来。”说完跳上马背,扬鞭去了。
那黑衣人紧跟着崔晋庭走了。
瑶华叹了一口气。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前一刻还在说非她不可呢,后一刻不知从哪个耗子洞钻出来的家伙两句哀怨十足的酸话就把他拐走了。
罗明重新驾起了马车,飞快地往鹿鸣湖边驶去。
独自坐在车中瑶华好生没趣,眼角突然扫到被崔晋庭随意放到地毯上的那个东西。
她捡起来一看,里面就是只普通的盒子,再一打开,里面躺着一支毛笔,除了湘潇竹的笔杆有些斑驳的古意,其他实在没什么特别。
瑶华想了想,拿起来闻了闻。立刻嫌弃地拿开了一些,好劣质的墨,想来不是什么美人用的。好吧,崔大猫,你今日逃过一劫了。
待崔晋庭再回到家中时,已经是隔日卯时了,天色蒙蒙亮。帐子里也有了朦光。躺在其中的瑶华宛如一枝春睡海棠,活色生香。
听见动静醒来的瑶华一眼就看见崔大猫一脸郁气,仿佛踩了一路的狗屎回来的。不待她细问,崔晋庭甩了衣服就扑了过来,摁着她好一通猛啃。
瑶华无暇细问,只能先全力应付这中毛躁的大猫。
待好不容易云消雨歇,瑶华恢复了一夜的体力被榨得干干净净,被崔美人缠在怀中,裹着锦被倒头再睡,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于是两人早膳午膳并着一顿吃了。
闵婶一早将鹿鸣湖里的鲜鱼剔了鱼刺剁成了肉泥,汆入鲜汤做成的鱼丸。这道菜本是崔晋庭最喜欢的,可是今日他居然一边吃着还一边臭着脸。
瑶华看得十分稀奇,崔大猫说难哄,那是极难哄,金银珠宝美人官爵一概看不上;但说好哄也极好哄,弄点好吃的,或者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地送到他面前,他立刻便暴雨转晴。
可今日吃饱喝足居然还臭着脸,那必然是遇到十分棘手的事了。瑶华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昨晚遇到的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了。
瑶华有心逗他,用一支干净的筷子挑起他的下巴,将他勾了过来,“崔美人,昨晚夜不归宿也就算了,可都日上三竿了,还不收心回来。你想什么呢?”
崔晋庭满嘴的鱼汤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下了汤汤水水的,他叹了一口气,“我倒恨不能没见过这个人。”
一想到那个家伙,崔晋庭看着满桌的美食都吃不下了。
他索性将碗筷一推,“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河东县令?”
“河东产盐的那个河东县令?”不就是他们刚刚成亲崔晋庭就跑去见的那个人嘛!
崔晋庭点点头,“那个河东县令叫孟良,而昨晚那个人乃是孟良的昔日同窗,叫做李帆。也在陇西任职。而此人同样对阮家极为不满,收集了阮家许多的罪证。自我与孟良一番深谈,孟良将一些证据交给了我。但李帆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竟然追到了京城来,迫不及待地要我把这些东西交到官家那里。”
瑶华心中忐忑了一下,要不是她讲了两个故事,只怕那些东西早已经送到官家面前了。她虽是好心提点,但她毕竟不曾真的混过官场,不敢说自己一定是对的。“会不会是我误事了?”
崔晋庭摇摇头,“这个李帆,唉,真的是一言难尽。这样的脾气,若我是他的上司,只怕也不肯让他出头。与他共事,真的得夭寿。阮家人居然能留他一条命在,我都觉得十分神奇。”
瑶华眨眨眼,“还有这样的神人?”
崔晋庭想起这位“神人”一时真的是百种吐槽,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瑶华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天气燥热,心火急躁,走走走,我先带你去去心火。你先静下心来,然后再做决定,总比现在做出的任何决定都要好。”
于是等薛居正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的时候,崔晋庭已经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执杆垂钓,半躺在一张凉椅上,似睡非睡。
要不是一旁为他打扇添茶的美人确认是和瑶华无误,薛居正差点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他亲爹-老狐狸薛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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