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人寿辰前一天夜里,安福堂秘密招了霜秋。
霜秋跪在屋内直打颤,不断磕头,“奴、奴婢胆小无用,断不敢做杀人的事,只怕让夫人察觉,告诉了世子爷,平白给老夫人惹了麻烦。”
陈氏怒斥她废物。
李妈妈低道,“老夫人,她说的不无道理,还是另派人的好,这夫人不像善茬,最好小心行事。”
陈氏想了想点头,对霜秋道,“你找个由头,明儿别来府里。”
霜秋后脖颈的汗直冒,那口气提在嗓子眼儿愣是下不去,应了声是。
陈氏烦闷的让她走,等堂内仅剩两人,陈氏才寒声道,“等解决了那丫头,霜秋便寻个由头卖了吧,越远越好。”
——
缘着要去英国公府,余晚媱天未亮就起了,秀烟兴高采烈的给她换上那件新做的玫瑰粉软烟罗斜襟袄,梳了较时兴的桃花髻,发侧簪一朵芙蓉绢花,再斜插一支金蝶落梅步摇,秀烟拉着她看镜里人,艳叹不已。
“今日去英国公府,那些贵人肯定都要被夫人的美貌比下去。”
余晚媱摇了摇头,说不好,伸手要拿走芙蓉绢花。
秀烟支吾着,“英国公夫人的寿宴,您要是打扮的太素净,到时候老夫人他们见了,指定又说您。”
余晚媱便踌躇了,她说的不无道理,英国公府不是一般人家,那种场合必定有许多豪门贵胄到场,陆家自然不能落了下乘,这着装上肯定要奢丽些。
但她也怕出风头,想来想去,还是去了那支步摇,换成鎏金梅花簪。
这么一来,少了招摇,更多些婉约,倒比先前合适,也不怕喧宾夺主。
秀烟赶忙拿了披风为她系上,“夫人,霜秋的娘病了,跟您告一天假。”
余晚媱嗯声,“我记得她家里就她娘和一个姐姐。”
秀烟道,“姐姐嫁人了,她娘本来是老夫人院里的,前年折了腿只能离府过活。”
余晚媱微微思索,“你叫人去送两吊钱去,就说我赏给她娘吃补品了,多放她两天吧。”
“您的月例又没多少,她这种白眼狼给了也是白给,”秀烟不情愿道。
余晚媱笑,“我不图她什么,她好歹也照顾我一场。”
秀烟没话说了,拿着两吊钱进了偏厦子,正巧霜秋拎着包裹要出来,秀烟把钱塞她手里,“夫人赏的,让你在家里多呆上两天,等你娘好了再回府。”
她说完就要出门。
霜秋攥着那两吊钱犹如火烫,心扑通扑通跳,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再加上近来世子爷为夫人做的,她头次心惊胆战,没来由的她忽然拉住秀烟,干笑道,“我走了,夫人跟前只姐姐一人伺候,可得仔细些,那些显贵最会耍弄人,指不定就会背地使绊子欺负夫人,姐姐可得看紧点儿。”
秀烟心里咯噔,把这话记下,拍拍她肩膀便走了。
——
一切收拾妥当,余晚媱才从屋里出来,慢吞吞的往东厢房去,东厢房和西厢房中间隔着一道花墙,她们过了抄手游廊,就见陆恒立在花墙下,那身鸦青色宽袖鼠灰袄穿在他身上,甚是挺拔清贵,脱了官袍,他更是个带着书卷气的贵公子,此刻正一瞬不眨的凝视着她,等她走近了,他才转过目光。
余晚媱到他身边,很轻的唤一声爷。
陆恒眼沉住,未几道,“走吧。”
夫妇俩出了院子,到陆府正门,陆韶安已经上了马车,只余陈氏和陆璎还在马车旁,见他们过来,男俊女美,甚是登对,陈氏先心底不适,面带笑道,“晚媱跟我们坐一辆马车吧,他们爷俩坐一块。”
余晚媱点了点头,要过去。
陆恒道,“她同我坐一起吧。”
陈氏一愕,旋即道,“那我坐老爷的马车,璎儿同你们一起,小年轻坐一起也说得上话。”
陆璎站了会就有些喘不上气,气呼呼的冲陆恒道,“大哥哥还不来扶我!”
分明是撒着娇的。
这对兄妹相处给余晚媱的感觉很怪异,余晚媱自己有哥哥,小时候跟哥哥很亲,长大后便和哥哥避嫌了,平日哥哥甚少进她闺房。
也许这就是金门绣户和平民的区别吧。
陆恒勾起唇,“我要是真扶你,你又会耍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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