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远哥哥。”她如从前一般喊着他,缓缓朝他走过去。
来人名叫卫承远。
徐家和卫家祖上是世交,徐幼宁和卫承远的祖父同在礼部为官,有一年发生了科场舞弊案子,两人受到牵连没了官职,卫家祖父一病不起,没等到冤情洗刷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了卫老太太和卫承远这对祖孙,靠着卫氏族中的接济勉强度日。
徐老太太跟卫老太太是手帕交,瞧着卫承远聪慧,将来必定出息,给卫承远和徐幼宁早早地定下了亲事。
那会儿徐家人都对这门亲事不以为然,不过徐幼宁一个外室出的庶女,老太太想做主,徐启平便由着她去了。
卫承远果然没有辜负徐老太太的期望,十一岁考为童生,此后一路顺畅,年仅十九岁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
徐家人这才感慨老太太的智慧,还好早早地定下了卫承远,等他中了进士,别说是徐家的庶女了,便是嫡女也高攀不上。
“你……”卫承远看着衣衫宽敞的徐幼宁,哽咽得说不出话。
徐幼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想的跟他一样。
从他们定亲的时候开始,徐幼宁便认定自己将来要嫁的人是卫承远,这么多年,两人虽无逾矩的举动,彼此间总是有情意流动的。
卫承远悄悄送给她的物件,每一件她都收在自己的妆奁里,小心珍藏。
此刻看着伤心欲绝的卫承远,徐幼宁心中亦是难过。
可她不能难过,她得打起精神。
她竭力笑了起来:“听说祖母病了,特意回来看看她老人家。”
“自你走后,老太太的精神就不大好。”卫承远说着,终于忍不住道,“宁宁,他……他待你好吗?”
卫承远不知道他是谁,但看着徐幼宁的腰身,便知道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他放在心尖上的宁宁,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
“挺好的。”这是徐幼宁的心里话。
太子替徐启平洗刷了冤屈,在东宫里锦衣玉食的养着她,还允许她回来探望祖母,她很知足。
“那,那便好。”卫承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于徐幼宁的一切,他都是从徐幼姝那里得知的。
徐幼姝说,徐幼宁为了救父,委身于一个年近半百的朝廷大员,给人家做外室。
这些日子,卫承远都是心疼、悔恨。
怜幼宁的处境,恨自己的无能。
“承远哥哥,礼部的会试是什么时候?”徐幼宁不想再谈自己的事,反过来询问卫承远的近况。
“还有十日。”
卫承远这样聪慧,徐启平自是重视,去年便去了书信叫卫承远来京城,在徐家宅子里辟了一间屋子给他念书,还给他找了一个书童伺候起居,好叫卫承远专心读书。
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开考,卫承远先等来了徐家退婚的消息。
“你苦读多年,一路过关斩将,如今终于到了会试,一定能有所成。”
“宁宁。”卫承远听着徐幼宁的鼓励,不禁悲从中来。
他在徐家借住的时候,一直都遵循礼数,不能跟徐幼宁时时相见。但同在一座宅子里,怎么都会有碰面的机会。每一回徐幼宁都会偷偷给他说一两句话,或是给他一个微笑,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满足,在他心里早把徐幼宁当做妻子一般对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见到身着红嫁衣的徐幼宁,便看见了隆起肚子的她。
徐幼宁察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知道不能再跟他继续说下去,狠着心朝他点了点头:“承远哥哥,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卫承远哽咽得连“嗯”都说不出口,只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徐幼宁最后朝他笑了一下,转过身朝马车走去。
素心扶着徐幼宁上了马车。
徐幼宁一直没说话,安安静静地依着马车坐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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