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上仍有泪珠,脸上却是一个渺茫的笑。娇颜若花,在跳跃的火光下,恍惚如月下荷花上的第一颗露珠。
火光淡去,云歌的面容又隐在了黑暗中。
刘病已呆站了好一会,才扔掉了手中已无灯笼的竹竿,弯身扶云歌站起。
握住了云歌零乱的发,看到云歌手里拿着一只簪子,他想拿过来,先替她把头发绾好,云歌却握着不肯松手。
刘病已无奈,只能随手解下腰间挂着的同心结,用做发绳,把云歌的头发绾起、束好。
刘病已护着云歌避开风口,找了小巷子绕道回家。
两人走了很久后,云歌似乎才清醒,一下停住了脚步:“我想回家,我不想再见他。”
刘病已很温和地说:“我们就要到家了。他晚饭前来过一次,看你不在,就又走了。他让我们转告你,他要去见一个人,办些事情,这一两天恐怕没有空,等忙完后再来看你。”
云歌听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停住的脚步又动起来。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等他做选择了吗?”
云歌摇了摇头,“没什么。”
云歌的脾气看着随和,执拗起来却非同一般。
刘病已知她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只说:“回家后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哥和你保证,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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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君听到拍门声,立即迎了出来。
“云歌,刮着那么大的风,干什么去了?真正担心死人,怎么这么狼狈的样子……”
当她看到云歌束发的头绳是她给刘病已打的同心结时,语声咽在了口中。
刘病已把云歌交给许平君,“我去给云歌烧些热水,做些吃的。”转身去了厨房。
在路上,云歌主意已定,她想回家。
知道和刘病已、许平君相聚的时光已是有限,伤痛中又添了几分留恋。
许平君帮云歌舀了热水,给云歌洗脸净手。
云歌看许平君眼光时不时扫一眼她的头发,虽然笑着,神情却有些奇怪,她一面去摸自己的头发,一面笑问:“我的头发怎么了?”摸到绾着头发的发绳,她拿了下来,发现是一个同心结。
当日红衣教过她做。她后来才知道为什么红衣不肯打给她,要她自己动手。
同心结,结同心。
女子把自己的心意结在穗子中,系在心上人的腰上,希冀着永结同心。
云歌大窘,忙把同心结捋平,还给许平君,“我,我……”她想不出来如何解释明明挂在刘病已腰间的同心结怎么跑到了她的头上,因为她也很恍惚,只记得她和大哥在巷子里面走路。
许平君笑着把同心结收起,“没什么了!男人都对这些小事不上心,你大哥只怕根本分不清同心结和其它穗子的区别。”一面找了自己的发簪帮云歌把头发梳好、绾起,一面似乎十分不在意地问:“你和孟大哥怎么了?我最近在你大哥面前提起你和孟珏,你大哥的神色就有些古怪,孟大哥欺负你了吗?”
云歌听出了许平君语气下几分别的东西,心中又多了一重悲伤,感情已去,却不料友情也是这么脆弱,直到现在许平君仍旧不能相信她。
云歌忽然觉得长安城再无可留恋之人,侧身把许平君拽到自己身旁坐下,“姐姐,我要走了。”
“走?走哪里?”
“我要回家了。”
许平君愣住:“家?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什么?你是说西域?为什么?你大哥知道吗?”
云歌摇了摇头:“大哥不知道。我是突然决定的,而且我害怕告别,也不想告别了。”
“孟大哥呢?他不和你一块走?”
云歌的头倚在了许平君肩头,“他会娶霍家的小姐。”
“什么?”许平君怒气冲头,就要跳起来。
云歌抱住她,“姐姐,你有身子呢!可别乱生气,你看我都不生气。”云歌将金银花簪和钜子令放在许平君手中,“孟珏来时,你帮我把这两样东西给他。”
许平君想到她们和霍成君的差距,心头的火气慢慢平复了下去。再想到连云歌这般的人都有如此遭遇,不禁十分悲哀,“云歌,你不去争一争吗?为什么连争都不争就退让呢?你的鬼主意不是向来很多吗?你若想争,肯定能有办法。除了家世,你哪里不如霍家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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