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怕被识破,那小子马上低下头,挺腼腆的。
“有事吗,我就是这剧团的,”时阔亭单手撑着墙,贼眼皮含笑,一个小酒坑,“有事跟哥说,哥全给你办咯。”
这是把他当妞儿泡了,那小子心里窝火,表面上将计就计,害羞似的,两手掩着鸡血色的红嘴唇,大眼睛blingbling冲他放电。
呵呵,时阔亭心中冷笑,他看惯了应笑侬那个级别的美色,这种不入流的劣质货,六十分都给他打高了。
“你说话啊,”他继续逗“她”,“你不说话,我怎么帮你?”
那小子摇头,可能是想撒个娇,浑身都在扭,时阔亭犯恶心,还得强忍着陪他演:“要不……我带你进楼看看?”
这正中那小子的下怀,他点了点头,穿着黑皮鞋小白袜的脚动了,乖巧地凑过来。
“走。”时阔亭勾起一抹笑。
他领他上二楼,一路油嘴滑舌分散他的注意力,到“烟波致爽”那屋,时阔亭让他进去,自己把在门口,突然大喊一声:“瓮中捉鳖!”
那小子猛回过头,只见宝绽和应笑侬一左一右从隔壁冲过来,三个人把他堵在屋里。
“嘿,”时阔亭一脸坏笑,“小子,你翻船了!”
那人涨红了脸,转身又想跳窗户,应笑侬反应最快,扑上去揪住他的裙子:“扒了他!”
宝绽不赞同扒衣服,但四个练家子碰到一起,场面根本控制不住,裙子裂了,假发掉下来,还真是个男孩子,岁数不大,一张娃娃脸,身手好得出奇,三个人压着他,愣是让他逮着个空,窜了出去。
宝绽他们立马追,那小子卷地风一样从走廊上掠过,眼看要下楼梯,空旷的楼道里有人喊了一嗓子:“萨爽!”
那人登时不动了,懊恼地攥起拳头,停在原地。
陈柔恩拎着个大塑料袋,一步一步从楼梯走上来,经过他身边,桃花眼儿瞪了瞪:“跟我过来。”
大伙到宝绽那屋,姓萨那孩子站在屋中央,宝绽他们围了一圈,等着他解释。
“我来找我师姐。”他委屈巴巴瞄陈柔恩一眼,脸上还带着妆,幽幽怨怨的。
“我们一个戏校的,”陈柔恩说,“他小我一级。”
“找师姐干嘛不好好找,”应笑侬嘴上不饶人,“非得大白天扒门缝,大晚上闯三关,今天又来了个男扮女装,您老戏好足啊!”
萨爽瘪着嘴不出声。
宝绽冲应笑侬皱眉头:“你别急,你让他慢慢……”
“你们哪个是时阔亭?”萨爽忽然问。
众人一愣。
“我就是来看看,到底哪个犊子把我师姐给拐跑了!”
这话一出,陈柔恩腾地红了脸:“小混蛋,你别瞎说啊!”
时阔亭一张脸煞白,平白无故当了回“犊子”,他这枪躺得有点狠。
“我怎么瞎说了,”萨爽不服软,“咱俩青梅竹马,本来明年我一毕业就能扯证的,结果你不声不响把市团辞了,跑到这鬼地方来,你闪死我了姐!”
“谁跟你扯证……”陈柔恩气得要往上冲,“没有的事!”
“我听明白了!”应笑侬横在中间,“别激动,都别激动!不就是个三角恋……”
“哪来的三角恋!”他这么一说,时阔亭和陈柔恩更激动了。
“这不是嘛,”应笑侬先指着萨爽和陈柔恩,“他喜欢你,”再指时阔亭,“你喜欢他,这么大个三角都要闪瞎我了。”
“都是单箭头!”时阔亭使劲推他。“你是真他妈瞎!”
应笑侬把他扒拉开:“既然这么有缘分,”他嬉皮笑脸问萨爽,“你这么好的刀马旦,不考虑加入我们如意洲吗?”
屋里瞬间静了,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各的盘算,萨爽啪地拍了把大腿,娃娃脸凶起来:“谁跟你说我是刀马旦!”
因为搬家,墙边摞着两张桌子,上头还有一把椅子,萨爽一个箭步上去,眨眼到顶,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一个后桥翻下地,稳稳当当,没有一点声音。
他这两下子,俨然是《挡马》的焦光普、《雁翎甲》的时迁,迅捷机警,灵动轻盈,从戏里走出来。
萨爽屈膝耸肩,右手“握扇”左手“握绢”,做了个飘步,眼神儿给出来,大拇指缓缓点着胸口:“老子是丑儿!”
宝绽心跳加速,他们如意洲一直缺一个丑儿,他当即给应笑侬使眼色,让他无论如何把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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