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贺遐答应过的,孔嘉倩逃离宫廷的事情,贺遐并没有插手。可如今太子与孔嘉倩之事被贺遐撞个正着,崔敏之丝毫不怀疑,贺遐会借由这件事对太子动手。
“这么好的机会,我的确得好好想想。”
太子殿下送上门来的把柄,贺遐的确没有让崔敏之意外地会利用上。
“不帮那宫女求情吗?”等了半晌,贺遐没有听见崔敏之对他如此嚣张宣告的劝言,好奇地问。
崔敏之吹灭了灯,对贺遐说:“你该走了。再晚些被太子发现什么端倪,把柄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既然崔敏之摆出送客的姿态,贺遐自嘲一笑,从崔敏之的床榻之上起身,悠悠然掀开半截窗户观察了一下,西厢那边的柔情蜜意映在窗户上,更是让贺遐不爽快,本还想与崔敏之说些什么,想想懒得在此刻再动口舌,冲着崔敏之摆摆手,一撩衣摆,自窗户跨出,飞身而去。
崔敏之小心关好了窗户,夜风清凉,崔敏之脱下外袍躺下,床榻之上,还有贺遐残留的温热。
其实崔敏之一瞬间想要为孔嘉倩争取些情面,可她还是没有开口。
凭什么呢?
崔敏之问自己。
京城的风起云涌,本来就与她崔敏之无关。她只是要报仇,曾经她以为安乐侯是罪魁,结果崔杰不过是个草包,被人当作筏子罢了。好在一步一步,她逐渐接近真相。
从安乐侯与俞家灭门案没有直接关系开始,他们前行之路已经分叉。贺遐是祺王,他从一开始,想要对付的人就是安乐侯与太子。崔敏之要找绮红楼、西黎银沙公主报仇,祺王向着把太子拉下马的路前行。太子与安乐侯的确不干净,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华贞昱的冤屈岂会如此发酵,这一点上,他们还是同路,只是他们的终点从来就不一样。
贺遐与她,不过是不同道路上,偶尔并行一段路的人罢了。
崔敏之凭什么让贺遐停驻脚步呢?
一来孔嘉倩自己选择了太子、甚至选择了接受太子与安乐侯的庇护,她既有心争取前程,就要承担由此可能带来的风险;二来太子的日子的确太舒坦了,竟然敢把孔嘉倩放在安乐侯府,也要承担可能暴露的代价。
贺遐不过是抓住机会罢了,甚至值得夸一句为人坦荡。
崔敏之不曾问过,贺遐与太子不对付,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太子与世家关系过密,若是太子继位必将导致世家权利进一步扩张,百姓愈加难以生存?还是因为祺王殿下不只是想做一个亲王?
这是影响朝局的大事、亦是事关生死的立场。崔敏之不敢问。
明日还要舟车劳顿,崔敏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闭眼睡去。
翌日,崔敏之辞别安乐侯与安乐侯夫人,向着青阳县出发。
青阳县距离京城不过两日脚程,马车出行,一日便能到。安乐侯府的车夫驾车将崔敏之送到后,崔敏之就打发他回去了。
“庵堂只留女客,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
一年之前,也是她一步一步走上山,敲响了绝尘庵的门。
开门的师太不曾认出她来,崔敏之不禁怀疑这一年,她是不是变了很多。
花样女子,本就是变化最大的时候,也不知道父亲在天之灵,会不会也认不出她来。
崔敏之像一个普通香客一样,拜了佛、进了香、捐了钱,借口天色已晚在绝尘庵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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