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伤点头:“她剑法……在我之上,如果真的有意取藏歌性命,绝不可能任由他逃脱。必是手下留情。”
姜散宜说:“如此看来,两个人是旧识。”
端木柔也说:“当时在法常寺山门之下,藏歌掩护慕容若上山求救,我眼见得已经可以取藏歌性命,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救走了他。如今听你这般说来,这个人莫非正是冷非颜?”
姜散宜喝了一口茶,微笑:“如果真是这样,就容易了。”
端木柔说:“不瞒丞相,如今慕容若突然凭空消失,实在是可疑。”
封平也道:“我派人搜索了法常寺各处,确实没有发现慕容若的影子。”
姜散宜说:“法常寺乃古刹,深山路径复杂,有多少暗格密室,若真是有心藏人,又岂会被官兵寻得?”
封平说:“下官也这样想,但是难道我们就任由废太子再度逃出升天吗?这可是大功一件。”
姜散宜说:“不仅仅是大功。”
他突然问端木伤:“当初你杀死藏天齐时,曾说过什么来着?”
端木伤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问起这个,说:“当时藏天齐已经身受重伤,有人砍断了他的一只手。我出手之时,正逢他虚弱惊痛,杀他之时,他几乎毫无战力。”
姜散宜说:“你说,谁能砍掉他一只手?”
端木伤与端木柔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冷非颜?”
姜散宜居然哈哈大笑:“天助老夫!”
三个人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说:“封统领,法常寺的禁军全部撤离,但是需要留下人手严密监视。如果人手不足,就由端木家族的人补上。万万不可走脱了慕容若。”
封平和端木伤俱都应声,姜散宜又说:“另外,端木公子,你要想办法,拓得冷非颜的兵器。她跟藏天齐这样的高手交手,一定不可能换普通兵刃。所以藏天齐腕骨的断口,跟她的兵刃一定符合。凭着这个,你就可以去联系藏二公子。相信他事到如今还在辅佐慕容若,一定是为了这血海深仇。”
端木伤眼睛一亮,说:“丞相妙棋!”
姜散宜说:“此乃一食三鸟之计,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封平问:“何来三鸟?慕容若、藏歌和冷非颜?”
姜散宜看了他一眼,微笑:“藏二公子算什么东西?也值得老夫费心?”
三个人俱都怔住。
此时,伊庐山。左苍狼经常出去打猎,她身子养了几个月,倒是慢慢好起来。雪盏大师给她的药很有用,只是再灵的药,要想恢复到当初也是不可能的。
她出来的时候别无长物,还是冷非颜给了一千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倒足够了。
如今这深山之中,蛇蚁出没,她的小屋周围撒满了驱蛇的药粉,倒是没有蛇虫进来。
她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村里人会训养海东青,揉制皮货也十分在行。左苍狼打了猎物,时不时便找他们揉制。
她养活自己一张嘴,衣食有余,而这个村子就过得艰苦些。毕竟周围就是屠何和山戎等部的村落。他们人多,经常欺凌旁边的村落。强买强卖不是稀奇事。
是以这个村子过得格外贫困,妇孺老人经常靠野菜充饥。左苍狼看不得这些,如今自己一个人,也没法对抗外族,只得多打些猎物,不时接济。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对她慢慢熟悉,怜她一个女子,几次让她搬到村子里。左苍狼没有同意,如果……万一还有人不死心,她的身份,只会给这些百姓惹来灾祸吧?
是以她一直住在山里,村子里的人偶尔会给她送点粟米、布匹之类。这些在边城非常昂贵,左苍狼不好白拿她们的东西,便每每折算成肉,有空就送下去。
一来二往,跟大家倒是慢慢熟悉起来。
她箭法精准,村里遇到凶猛的猎物都会请她相助。一来二去,村里的姑娘们对她都很好。有时候做件衣服、绣个手帕之类的。偶尔去往山下的集市,甚至会带茶叶给她。
作为回报,左苍狼只有将经常用到的草药也给她们一些。她虽为女流,却比村里男儿所获更丰。渐渐的,村里有老人见她孤身一人,开始给她介绍村里最强壮勇敢的男孩,也有还没成亲的男人经常往她的小屋里送野菜瓜果等等。
左苍狼哭笑不得,最后没办法,驯了一头野狼,天天喂养,时不时就在小屋附近转悠。小伙子们是不敢单独过来了。
她努力地忘记认识他之后的年岁,好像她一直在山中,从未离开过。
假装此生未动心,不曾相聚,不曾别离。
一切似乎都很好,只是她再也没有办法,看着这些热情如火的男子,对他们毫无防备地微笑。她没有办法去想,当他们握住她的手,与她温柔低语的感觉。
如果这样的话,当年南山之上,那萱草蔷薇之间伸出手去的孩子,会哭泣吧?
那些千思万想、相思刻骨的日夜,会不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其实不用谁的陪伴,这样就很好。风过深山,花叶含香。只要听着雨或树梢的声音,心便安宁。孤独?有时候或许会有一点孤独,但是那并不痛苦,终究可以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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