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佩琳好像也没有那么着急想要带她和徐渚去学校,就是想把她叫起来,看不得她躺在床上睡觉而已。
甚至妈妈还打开她的衣柜,颇有兴致地翻来翻去,在帮她挑衣服。
于是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去洗漱。
却看见徐渚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后脑勺。
她说怎么大清早的开了电视还不吵,原来电视调到了九套的记录片,正放着一个连旁白都没有的海洋动物世界,播的是澳大利亚的大堡礁。
徐姮没怎么留心,她看电视也喜欢看纪录片,这一部她早就看过好几遍。
径直去了浴室。
一开始她也没有动手刷牙洗脸,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看。
和许多同龄的女孩子一样,徐姮早就到了会注意自己外貌的年纪,有的时候会在镜子面前挤眉弄眼地看半天,试一试悄悄摸摸省钱买回来的口红和眼影,在路上走过能映出自己全身的商场玻璃门也会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瞄几眼。
自己喜欢臭美照镜子的毛病可能是遗传自朱佩琳,她有空不去打牌就是拉着徐姮陪她去逛街买衣服买包包,每天上班都会化妆,每隔几天会做一次自调的面膜敷脸,已经坚持了几十年,说起来前段时间她还陪朱佩琳去做指甲和纹眉。
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爸爸那会儿要娶妈妈好像还是因为他的厂子那会儿还在丽云正兴办着,不差钱也不差说老婆的,恰恰缺的是个能喝酒、会讲场面话、长得还能带出去的媳妇儿,做教师的朱佩琳几样全占了,尤其话多嘴巴甜,而且那时的英语老师一向时髦,工作还体面,妈妈叫爸爸几声“徐老板”他就飘了,认死了就和朱佩琳结婚,两人其实并没有相处多久。
洗漱回来的徐姮见妈妈给她挑了一件格子衬衫,下搭牛仔短裙,说鞋子配她那个白色的帆布鞋正好。
“小月你长得瘦,脸也白净,穿什么都好看。”朱佩琳把那件衬衫举到徐姮面前比划着,又把她拉去房间里的全身镜前,“腿也直,就是要穿裙子。”
“还好你姥姥在小的时候把你和哥哥的脚都绑直了来睡,不然这个腿估计还长不了这么标致,就怕长成个罗圈腿,只能穿长裙子。”
“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又瘦又白,就是生了你们两个……你看我脸上的斑,都长了十几年了,还是一块一块的。”
妈妈的话仍然很多。
换好衣服的徐姮搬个小凳子坐在床前,妈妈坐在她的床上帮她辫鱼骨辫。
幼儿园的时候也是这样,妈妈会给她辫上满头的的辫子,特别复杂的发型好像是一种小女孩之间耀武扬威的本钱,她会坐在妈妈身前给她不厌其烦地一根一根递彩色的头绳,再时不时抬手,接好妈妈递给她的小梳子。
就算头皮扯得再疼也甘之如饴。
而作为男生的徐渚自然是早就剃了头发,早上等她们的无聊时间里就坐在沙发上看少儿频道《大风车》的重播,好像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现在依旧如此,徐渚还坐在外面看电视。
“小月在学校就不要把心思放到打扮啊穿衣服上,高中就三年,要考大学了。”
“上大学了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不会再管了的。”
朱佩琳接过徐姮递给她的头绳,突然嘱咐道。
可能她发现了自己买的眼影,也有可能是当老师都有的通病。
认为女学生只要把头发散了,涂口红画眼线,有校服不穿,反而穿什么裙裾飘飘的衣服就是变坏思春的标志,不仅自己思想有问题,还会带坏其他男学生。
估计也就今天这么一天能在学校里穿裙子,领了校服就得穿粗筒的运动裤和球鞋,长头发要绑成高高的马尾,露出耳朵,最好不要刘海,这才是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的好学生榜样。
磨磨蹭蹭小半天,总算打理完了,朱佩琳说要带兄妹俩出去吃,她早上不打算做早餐。
妈妈还就是喜欢带他们一起出门,最好左边右边跟门神似的各站一个,碰到熟人打招呼就会说她的姑娘儿子都长大了,夸什么读书成绩也好,肯定是享福的命。
只要撞上这么一回,妈妈能高兴一整天,她就好这种讲究面子的事,笑得眼睛都能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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