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楼少白的声音。
我不敢回头,急忙侧过了身去。被吓住的人群停止了挤动。我微微回头,看见楼少白带了一群人推开挤在门口的教众,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出了教堂,坐了辆黄包车,一口气不停地催着让车夫往楼公馆里赶去。等车夫汗流浃背地停住脚,我一下车,一眼就看到楼少白的车停在了门口,心里一沉,没想到还是被他早回一步了。
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我房间的几个窗口里还在往外冒着青烟,半幢楼的米色外壁被熏得漆黑一片,院子里到处是飞溅出来的玻璃碎片。这场火仿佛不止烧掉了我的房间,还波及到了二楼另几处别的地方。
他似乎也是刚回,我进去到了客厅大门口的时候,透过半开的大门,看见这宅子里几乎所有的佣人,包括几个卫兵都在里面,福妈正扯着楼少白的衣袖在嚎啕大哭:“姑爷啊,着火的时候小姐还在房间里睡觉,门锁着,我叫人踹开,里面到处是烟雾,什么也看不见啊。冲了进去床上却摸不到人,我家小姐一直就没出来,火灭了房间里也找不到尸骨,是不是烧得连骨头都没啦……姑爷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去向小姐死去的娘交代啊,哎哟我苦命的小姐啊……”
福妈头发眉毛有些被烧焦,脸上沾满灰尘,满脸的涕泪,看起来十分狼狈。
楼少白猛地甩开福妈的手,长腿几步并作一步地跨上了楼梯。
我踌躇着,还在想怎么解释我现在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一个女佣已经发现了我,惊喜的大叫起来:“夫人,夫人在门口!”
福妈猛地回头,见果然是我;抹了把眼泪,飞快地蹿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看下看,嘴唇颤抖着不住念叨:“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没事……”一边说,新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
我之前只想着自己怎么出去,确实没考虑到她的感受。她对池景秋的这种真心关爱让我心里感动,禁不住也一阵内疚,低声安慰她:“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话没说完,楼少白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我想他大概是听到女佣刚才的喊叫声了。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打量了一眼我的装扮,皱着眉头下了楼。
大约是他脸色不善,佣人们纷纷避开,上楼去收拾残局。卫兵也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我和他,边上还有一个福妈。
“姑爷,小姐没事,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福妈对着他念个不停。
楼少白嗯了一声,说道:“你下去吧,我跟她有话说。”
福妈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站着有些犹豫。
“福妈,没事,你去忙吧。我房间里的首饰,你帮我看下烧掉了多少。”
我朝她笑了下。
福妈被提醒,大约又心疼起来,哦了一声,急忙往楼上去了。
“你穿的这是什么鬼样子?福妈说着火时你在房间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坐在了张长椅上,责问我,口气严厉。
等通地七出现的计划失败,连约翰也意外身亡,我知道他现在心情一定差劲透了,自然不会再去惹他,朝他露出了个惊魂未定可怜无比的笑,坐到了边上的另张椅上,这才低声说道:“我一醒来,就见房间里起了火光,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裹了条被单就跑了出去,门大概就是那时被无意带上的。当时大家都忙着救火,还有几个卫兵,我那样子不敢见人,就躲到福妈房间里去,找了身旧衣服穿了起来……”
“那为什么这么迟才出来?”
他狐疑地看着我,神色稍缓了些。
“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失火,所以到现在一直很怕火。我……我怕整幢楼都烧起来,就躲到了后面庭院里。我真的很没用……”
我谎话越扯越顺,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也没有人看见我是从大门外进来的,这托辞是有些牵强,但就算他不信,料想也无法反驳。
他哼了一声,不再追问。我刚暗自松懈了些,他突然又问道:“房间里有电灯,大早上地也不用点蜡烛,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我稍稍抬头,正撞上他乌黑的眼睛,目光笔直地盯着我。
我的心一跳,微微撇了下嘴:“谁知道?我还想问你呢!还好我命大,要不然现在就已经成焦尸了。到时候谁又会给我做主?”
话说到这,我的口气已经带了点嘲讽。他应该是听出来了,脸色微微一沉。
“楼少白,你不会是怀疑我自己放火的吧?房间里可都是簇新的紫檀木家具,还有我的首饰新衣服,那些可都是我的陪嫁!”
我睁大了眼责问他,神情带了几分怒气和委屈。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家具烧掉就烧掉,首饰我赔你,衣服你重新做就是,爱做多少做多少!”
我低眉敛目嗯了一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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