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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回到了还没发明出语言的时代（第1页）

第二天早上，将精卫从梦中唤醒的并非海腥味，而是一股烟味。

她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有一个人类帮助了她，那个人类还从大海中逃了出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真实而又奇怪的梦，不过，哪里来的烟味？

精卫四处张望，这才发现有人给自己造了一个小巢，她找到了烟味的源头，那个人类正在扑灭篝火，她这才发现原来一切并非一场虚假的梦境。

一种喜悦充盈了精卫的内心，她连忙飞了起来，飞到那个人类的身旁尝试和他对话。

陈离扑灭篝火之后，一转头就发现精卫飞到了自己的身旁，还在不停地对自己发出些古怪的音节，他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用手臂比了个叉。

精卫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类也同样听不懂她说的话，她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再次振作起来，她轻盈地落在地上，用爪子在地上画出了她自己抓着树枝的样子，又画了一片张牙舞爪的大海，并抬起头用期盼的目光看向陈离。

陈离猜测她这是在询问自己要不要继续和她合作一起阻止那片大海，于是对着精卫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在得到他的答复之后，精卫挥动翅膀的频率快了许多，从鸣叫的声音中也能感受到她喜悦的情绪。

一人一鸟向那棵树的方向飞去，这一路上精卫都在发出清脆的叫声，古怪的音节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规律，她似乎是在吟唱着一首曲子，虽然陈离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但这声音就已足够动听。

那棵庞大的树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若非陈离特地在周围的树林里做了记号，他都要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走错路了才没能找到。

两人到达巨树之后，就开始各自砍伐树枝，陈离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长刀，虽然用来砍树有些屈才，但他现在用的最趁手的也只有这把刀了。

也幸好这棵巨树和寻常树木不同，从上到下整个主干上都生长着枝干，若非如此，陈离还得先费一番功夫爬到树上才能砍下枝干来。

这棵树的枝干异常坚固，即便陈离手中的长刀绝非寻常兵刃能比，也要对准同一个缺口挥刀数十下才能砍下一根树枝。

相比之下，精卫的动作就显得轻松多了，她每一啄都能在树枝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缺口，陈离砍下一根树枝的功夫，都够精卫从树上啄下三根了，不过这也和陈离选择的都是较为粗壮的枝干有关。

在发现陈离砍下的枝干都十分粗壮后，精卫还特地从空中飞下来，在地上又画了一幅画，让陈离把砍下的枝干竖着劈作两截，以免浪费。

两人就这样不断砍伐着树上的枝干，陈离默默在心中计算着枝干的数量，地上的枝干数量达到一百根的时候，精卫从空中飞了下来，又画了一幅大海，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张牙舞爪的巨浪，而是平静祥和的海面。

陈离也跟着画了一幅画，他通过日月的升落表达了日期的变化，又画了一堆枝干堆在他们睡觉的篝火边上的样子，借此表达自己想多砍一些作为明天填海的枝干的愿望。

精卫看着他的画作，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又很快摇了摇头，指了指画中日月升落的部分，又指了指堆在篝火边的枝干，然后狠狠地擦掉了那堆枝干。

陈离点了点头，明白了精卫的意思，积攒下的枝干到第二天就会不翼而飞，他又想起了昨晚的经历，那棵树应该是真的消失了。

在这段短暂的交流之后，一人一鸟开始把一根根树枝给搬回他们的营地里，准备一鼓作气将它们全部扔进海中。

这些树枝的重量十分惊人，即便是陈离一次也只能一手拿一根，但精卫抓起树枝后飞行的动作依旧十分轻盈，就好像这些树枝对她而言轻若无物。

看着这一幕，陈离不禁想起报告中描述精卫攻击时出现频率最高的四个词——精准，致命，迅捷，沉重。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调查员会将迅捷和沉重这两个有些矛盾的词用在一处，也能想象到那些调查员发现自己力气被一只体型和鸽子差不多大的鸟儿压制时有多郁闷。

一人一鸟来回忙碌了半天，直到日上三竿，树枝几乎全部运到了他们昨晚睡觉的营地，陈离特地在最后留了两根，为的就是和精卫一起回那棵巨树边上。

到了巨树边上，精卫娴熟地抓起树枝，回头飞向了营地，但陈离在捡起树枝后却没有立刻跟着精卫离开，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精卫飞远，消失在天边，完全看不见精卫的影子时，他才再度回头看向那棵巨树。

眼前的景象正如他的预料，那棵树又一次凭空消失了，能证明那棵树切实存在过那么一段时间的，只有他手中那根刚刚砍下来的树枝。

他伸出手搜寻了一番，确定那棵巨树并不是单纯的“看不见”而是真正的“消失”后才转过身，开始全力奔跑带着枝干追上已经飞远的精卫。

两人一同回到营地的时候，海岸线从距离营地数百米的地方上升到了距离营地几十米，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他们把枝干扔进海里。

陈离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把枝干扔进海中，但精卫还是需要抓着树枝一路飞到海上，他用动作示意精卫可以休息一下，他扔这些树枝很方便又迅速，但精卫摆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坚持自己抓着树枝丢进海中。

这次海洋的暴怒来得很快，去得更快，那滔天巨浪刚刚在远处成型就被迫散去，海水拼命向上蔓延想要冲进营地，最终却只能止步在营地，完全无法触碰到陈离。

这一次，海中传来的低语声不再忿怒，而是充斥着一种哀怨的气息，即便是在海水退却之后，低语声也没有停止，始终萦绕在他们的耳边。

直到太阳落入山中，月亮高悬于天穹之上，那低语声才停止它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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