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大坂城里,以淀夫人为首,众亲信无不慌作一团。城内到处有传言,说江户的大军眼看就要打过去了。”
“呵呵!”茶阿局娇媚地笑了,笑容当中透着一种侍奉强者的骄傲,“莫担心。无论何种情况,大御所大人都不会伤害妇孺。大人乃是一位永远与佛陀同在的和善之人啊。”说着,茶阿局又笑。她真想把那个只有她知的秘密也说出来——为防万一,家康已向柳生宗矩下了密令,连解救淀夫人母子和千姬的办法都想好了。
“真没想到会受到如此款待,对吧,大藏?”正荣尼完全松弛下来,“我想,应尽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淀夫人才是。”
“那是最好。”家康把手放在耳后应道,“女人能有什么过错?今日就在此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启程吧。”
当晚,两个老女人在家康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又再次返回茶阿局的房间,谈笑到深夜。一旦得知家康毫无敌意,两个女人心情自然变得轻松,都出奇地欢愉。
第二日晨,许是由于前夜食瓜的缘故,正荣尼闹起肚子来,在接受了医士治疗之后,暂且回了德愿寺,推迟一日出发。故她们从鞠子出发,已是八月十二。
她们得知片桐且元已先行出发,离开了德愿寺,便商量道:“市正大人恐已带着好消息急急赶了回去,好赶上十八日的忌辰。”
“必是这样。我们也赶紧回去,好生参观祭典盛况。”
女人们遂匆匆赶路,当抵达距离京都一百二十余里的土山驿站时,已是十六日傍晚。从此处先回大坂,怕赶不上大法事了,秀赖和淀夫人也必到了方广寺,遂干脆直接去那里……二人一面商议,一面赶往白川桥附近的土山平次郎府中,结果大吃一惊,她们本以为早已抵达京都的片桐且元,竟还住在这里。
“市正大人究竟怎的了?”
“许是病了,先去探望一下吧。”
女人们认为,即使片桐在旅途中患了病,只要另外派人前去报信,依然不会影响大法会举行。
“市正大人定是患病了。既然同住一处,若不去探望,太说不过去。二位局且去看看吧。”
听大藏局如此一说,二位局立刻前去拜访住于另一座楼中的片桐且元。
此时且元已用过晚饭,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愁眉不展记着日记。
“哦,是二位局。后飞的大雁居然到前头来了啊。”且元压低声音,道,“骏府的情况如何?大御所给你们出了什么难题?”
一听问话的语气,二位局就知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始终以为且元在旅途中得了病,担心不已,听到这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市正大人,您怎能这样?请您休要再戏弄我们女流了。”
“什么?我分明比你们先一步离开德愿寺,因担心你们,才在此地等着,想问个究竟。”
“呵呵,这算什么,原来大人并非生病。大藏局和正荣尼正要来探望大人呢。”
一听这话,片桐且元脸色大变,立时站了起来,“还是我自己去见她们吧。带路。”
片桐且元从二位局的话中,感受到了几个女人对自己强烈的反感。他初时以为,这全是受了家康之难题的影响。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谈过移封的事,不知两个老女人对此会如何反应。家康一定把他先前的约定告诉了两个老女人。恐怕,两个老女人已经被吓破了胆。然而且元却从未在大坂提起过此约定,实在有些尴尬。
但即便不如此,七手组中也已有人在窃窃私语:市正与关东私通!
且元催促着二位局在前头带路,匆匆赶往两个老女人的住处。两个老女人见到他,大吃一惊,忙将他迎了进去。
“市正大人,您未患病?”
且元并不答,单是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已不能独自先回大坂了。”他幽幽叹息一声,说出了最为担心的事:“即使片桐且元粉身碎骨,也无法如期举行大家期盼已久的十七周年忌!”
“哎?”正荣尼责问起来,“您说什么,市正大人?”
“唉,无法举行。尽管不情愿,但,太阁忌辰的十八日注定赶不上了。暂不说这些,大御所究竟给你们出了怎样的难题?”
“难题?”正荣尼屏住呼吸,呆呆望着大藏局。大藏局也睁大眼,有些发懵:市正究竟要跟我们说什么?客室一角的二位局紧盯着且元,她以为且元乃是在心怀不轨地揶揄女人们,便道:“市正大人,您可知大御所大人的难题究竟是怎回事?”
“这么说,是特别的难题?”且元探出身子。
“正是。”正荣尼向大藏局使了个眼色,应道,“大御所对我们几个女人无甚说的,说事情全都吩咐片桐大人了。对吧,大藏夫人?”
“是,就是这般说的,那么,大御所究竟对市正大人说了些什么?”且元顿时缩回了身子,脸上血色全无,像冻僵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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