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空前的冰冻灾害突然袭击晴川,让这座南方城市顿时陷入恐慌。大面积、长时间的停电、停水彻底阻断了这个城市和现代生活的最后一丝关联。人们只好蜷缩在屋子里,生起久违的木炭火盆。孩子们坐不住,架起凳子去扳老房子屋檐下足有半米长、两三个手指粗的冰棱。这个时候,喻四海觉得自己像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指挥着一场又一场攻坚战。哪里恢复了通行通信,哪里恢复通电通水,他了如指掌,在办公室的地图上画上一个又一个小红圈。而让他惴惴不安的是,这场百年不遇的大冰灾竟然惊动了中央领导,副总理、总理先后亲临视察。在那高官云集的宏大场面上,他毫不起眼,却不敢丝毫懈怠。他担心任何一个小的失误都可能影响自己在晴川最后的亮相。好在一切顺利,新春期间,这个城市又恢复了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繁荣景象。如果不出意外,那个传言中的省改委主任岗位,他只需静静地等待。
按照以前的说法,小道消息指非经正式途径传播的消息,往往传闻失实,并不可靠。但最新版《现代汉语词典》对小道消息的解释是道听途说或非正式途径传播的消息。由此可见,小道消息未必是谣言,往往是准确率极高的消息,尤其在人事安排方面。而现实生活总是一次次为此做出有力证明。元宵节过后,谜底一个个揭开。孔令春果然调离,上官黎明果然接任********,朱新风果然担任代理省长,张守拙果然兼任省委常委,储江波果然提任副省长,喻四海果然调任省改委主任。还有谁嘲笑“民间组织部长”?其实“民间组织部长”布的消息哪一条不是源自权威渠道呢。
在设区市里面,晴川市班子的调整面比较大。黄山雨接任********,省建设厅厅长陶得柳调任市长,周秋水进位做市委副书记,黄保和转任市政法委书记。而经济强县邓城再次获得丰收,********阮呈祥提任晴川市常务副市长,前一任********、现任宋州常务副市长刘贞吉如愿接任宋州市市长。
在旁人看来,刘贞吉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去年七、八月,宋州坊间传说,宋州的市长提任其他地市书记,省里派建设厅厅长陶得柳做宋州市长。刘贞吉听了,怅然若失。作为一位曾经的组工干部,他清楚,无风不起浪,小道消息大多来自康庄大道,准得很。左思右想,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一旦错过换届机会,至少等三五年。张守拙说,陶得柳深得孔令春欣赏,你接任宋州市长的前提条件是,上官黎明接任********、朱新风接任省长,他兼任省委常委。刘贞吉想,这些事他左右不了,听天由命吧。与朱新风、张守拙的关系他有把握,上官黎明有点玄,要夯实。于是,带着揭克西上北京找邱梅鹤、项鸿。人啊,有时候要孤注一掷,这次,他就赌上官黎明接任********。不过,当人大会议选举他担任市长时,他没有金榜题名的喜悦。他说“得到代表们的信任,我感受到了一种殷切的期待;听到你们热烈的掌声,我升腾起一股创业的豪情;想到全市九百万人民的重托,我掂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些话似乎是套话,但他觉得每句话自肺腑。宋州太大,下辖二十个县区,且不说如何展,单是“维护稳定”一项就可能让你焦头烂额。
或许因刚刚换了市长,往市政府、标明“刘贞吉市长亲启”的信骤然增加,刘贞吉不得不抽一些时间亲自处理。有一封匿名信状告云枫县公安局副局长花金龙充当黑社会保护伞,纵容“周黑子”流氓团伙为非作歹,强行控制多个行业,残害群众,称霸一方。告状的内容是否属实,刘贞吉不知道。但云枫县最近几年展缓慢是事实,尤其招商引资年年垫底,即使偶尔招商引资成功,也留不住客商,最终鸡飞蛋打。云枫的治安状况臭名远扬,可一个分管刑侦的公安局副局长会公然和流氓团伙沆瀣一气?他掂量再三,在****件上批示说“请大生、国华同志阅处”。
如果不是生一起轰动全省的杀人案,刘贞吉也许不会想起这封信,不会想起“周黑子”流氓团伙。这天,市委、市政府在会议中心召开“赴川抗震救灾有功人员表彰大会”,张守拙、刘贞吉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会议快结束时,云枫传来消息,和尚岭钨矿生枪击案,当场死亡两人。刘贞吉很快联想到那封匿名信,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案子是不是又和“周黑子”有瓜葛呢?
然而,案犯全部逃脱。谁都能猜到,案件幕后是谁,可拿他没办法,一拖几个月。死者家属急了,几次三番闹到市政府。刘贞吉为此先后两次作出批示,第一次要求云枫县公安局一个月以内抓到凶犯。第二次让市刑侦支队干脆接管这个案子。至此,一起轰动全省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团伙案浮出水面。
周求兴的家史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很多“黑老大”展、壮大和致富历程的缩影。十年前,周求兴是一名三轮车车夫。有一次,因争客源,和人家打起来,被打断两根肋骨。一气之下,为了报仇投靠县城的“黑老大”。几年后,周求兴成为云枫县的“黑老大”,因其皮肤黝黑,人称“周黑子”。他小时候学过泥瓦匠,当了“黑老大”,就盯上了县城的建筑行业。先是包销各个工地的石灰,接着门窗、钢筋……。很快,他的建筑公司做到了全县的行业老大。一伙舍生忘死的小兄弟给他带来了大笔财富,全县大的工程项目一半多到了他手里。别人即使中标,不是拆迁出事,就是施工出事,慢慢地,对承包工程心有余悸。在尝到欺行霸市的甜头后,他没有忘记投入资金反哺他孜孜以求的“黑社会”事业,养的小兄弟越来越多,最多时过一百人。对于那些想冒头顶替他的流氓团伙,他毫不手软,痛下杀手。有一年,汽车站附近冒出一个“短棍帮”,为的五个人是堂兄弟关系,人人随身携带一根半米长的楮木棍,号称“五虎”,经常带一伙不愿读书的学生游荡,先是讨要欠款、高利贷,接着明目张胆地向菜市场摊位收取“保护费”。这些未成年的学生不知轻重,下手极狠,动辄见血甚至手断脚断,一时间搞得县城人心惶惶。一日,“短棍帮”八、九个人正在菜市场收取“保护费”,忽然围上来二十几个壮汉,手持铁棍、砍刀。一场混战下来,“短棍帮”八、九个人全部倒在血泊中,“五虎”中有三个人被挑断脚筋。接着,“周黑子”下达命令,全城追杀“短棍帮”,直到另外“二虎”也被挑断脚筋才罢休。至此,“短棍帮”彻底覆灭,退出江湖。而“周黑子”再次声名大噪,一统江湖。为了彻底垄断云枫县的重大工程项目,“周黑子”开始疯狂地强行围标。有一次,云枫县国土局公开拍卖一座稀土矿的开采权,“周黑子”放话谁都别和他争。这天,来自广东、福建、湖南、湖北、安徽及省内的九家公司参加竞拍。他亲自带领二十多名小兄弟按计划来到现场,分别挤到竞拍者两边,说狠话、起哄、瞪眼,威胁恐吓,迫使其他七家公司很快退出竞争。最后只剩下省内一家公司与其竞拍,“周黑子”恼羞成怒,一伙人将对手团团围住,大打出手,硬逼对手放弃。最终,他如愿以偿地以不足一千万元的价格竞拍成功。就这样,云枫县规模大一点的工程项目大多落入他的囊中。“周黑子”读书不多,但情商不低,这么多年一直和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有关领导保持良好关系,逢年过节必定上门“拜年送节”,尤其和县刑侦大队大队长花金龙关系铁,称兄道弟。后来,花金龙提拔做副局长,依然分管刑侦和治安,两人关系愈加火热,小兄弟犯事,“周黑子”一个电话足以摆平。几个月前,“周黑子”瞄上了和尚岭钨矿。这座钨矿广东客商林老板苦心经营了五年,投入资金两千多万元,用于开山修路建桥、购买开采机器及选矿设备,眼看矿山进入规模产出阶段,“周黑子”一竿子插进来。“周黑子”提出用三千万元收购这座钨矿的全部产权和设备,被林老板一口回绝。于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件件冒出来。“周黑子”在幕后拿选矿污染做文章,用金钱收买、煽动附近村民阻止开采,捣毁机器,围攻殴打。等矿厂把排污问题解决了,他们又不让矿厂车辆走现有的路桥。无奈之下,矿厂被迫修建新路。结果,他们设置路障、修建假坟墓、派人躺在路上。惹不起,躲得起,矿厂花费巨款另建一座桥,他们又在桥中央浇铸水泥钢筋混凝土墩子。县、镇领导前来参加钨矿的庆典,他们挑着粪便冲进人群中搅局。这天,林老板急着拉货出山,让他的弟弟和妹夫带几个人,强行敲掉桥上的水泥墩子,结果和“周黑子”的手下生激烈冲突,对方掏出短铳扣动扳机,他的弟弟和妹夫当场死亡。
一切真相大白,“周黑子”等一干案犯落入法网,接着花金龙也被双规,案子似乎很顺利。谁料,没过几天,朱新风打来电话,要刘贞吉过问花金龙的案子,说没有大问题就放人。刘贞吉一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副局长把关系通到省长那里了。朱新风补充说,有领导来电话了,如果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没有大问题,我看给个处分、挪个窝吧。刘贞吉心头上火,还得装出一副爽快的样子,好!——他想起来了,云枫县出了个部长,省里很多项目仰仗人家关照。下午,刘贞吉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张守拙,张守拙说,惊动领导了?!那你抓紧把事情处理好,过几天我去北京学习,顺带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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