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安坚持自己的看法,“罗刹军此次能一举攻破淦州城,所用之策是出其不意,叫淦州措手不及。他们这是盼着速战速决,若弃城迁都,则军心不稳,壅、黥两州会纷纷效仿,到时只怕会节节败退,真中了罗刹国的算计。”
“罗刹军队舍弃西北战场,绕至后方突袭。臣推测,西北军发现后,定会截断罗刹军的粮草补给。所以罗刹士兵才在淦州城烧杀抢夺。”
“还有,罗刹大军盲进,则西北边陲防护空虚,此时若选个勇猛之将,率一部分西北军,攻入罗刹,虽不可能战胜,但可虚张声势。若二王子不回国救驾,就罪同谋反,必遭大王子与罗刹王猜忌,若他班师回朝,则前功尽弃。”
“我大殷占地虽不如罗刹辽阔,但胜在物资丰富,粮草补给充足,若是倾全国之力,何惧罗刹这种只知野蛮抢掠的军队。”
傅云帆反驳道:“林岱安,你说得轻巧!仗又不是你去打,在这里纸上谈兵,何其可笑!”
林岱安不管他,对殷宁倾心吐胆,“陛下,若迁都南下,百姓对朝廷失望,对天子不信任,对胜过罗刹国毫无信心,又怎会有人愿意坚守奋战?如今那些正在西北坚守的将士、为战而死的忠魂,又会如何寒心刺骨?更何况,还会给潜伏南方的红莲世人可乘之机,到时候北方有罗刹兵步步紧逼,南方有内乱揭竿而起,那才真是要走入国破山河碎的境地!”
傅云帆不赞同道:“林岱安!你此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若不是罗刹国无耻不守信,大殷该是正当盛世,一派清明,怎会出现叛乱。火速迁都南下,召集南方各地精兵守护,再割地议和,是保全陛下龙位的最佳之策。”
其实傅云帆所言,与殷宁来说的确是更安全的上策。
林岱安所言虽听上去慷慨激昂、热血护国,但一个不慎,殷宁就可能亡命于罗刹国铁骑之下,甚至沦落为奴蒙受羞辱折磨。
百官面色各异,不停偷眼打量殷宁。
殷宁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此时,卫总管上前,附在殷宁耳边道:“王琳求见。”
殷宁立刻吩咐:“叫他进来!”
王琳早就收到消息,但他没有官职,不曾收到传召,便只能在外头候着。
一经传召,便立刻火速入宫进殿。
只见他已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大踏步而来。
“孽子!你携兵器上殿,成何体统!”王太尉厉声怒骂。
王琳不理他爹,长枪一立,环顾四周,凛然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陛下养你们这群庸碌废物,是叫你们临阵脱逃的吗?谁再敢逼迫陛下迁都,藐视君威,我王琳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定叫他血溅当场!”
王琳口气颇大,还给众人扣上一顶逼迫天子、藐视君威的帽子,这一下,金殿上寂静一片,无人再敢言。
王琳一手持枪,单膝下跪,拱手道:“陛下,咱大殷泱泱大国,文明数千载,何惧罗刹国?咱大殷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还请陛下赐臣统兵之权,臣愿担此大任,率兵北上,与罗刹军一战!”
“好!好!”殷宁眼眶发热,抚掌赞道:“不愧是王家子孙,有胆气魄力!”
傅台烽起身怒骂道:“王琳无知小儿,你从未上过战场,怎知其中凶险!若是兵败城灭,大殷天子命丧,你担当得起……”
只听噗呲一声,傅台烽怒骂声戛然而止,王琳的长枪从他咽喉穿过,枪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惊愕失色,谁也没想到,他竟在金殿上,当着皇帝的面杀人。
杀的人,还是皇帝的亲舅舅。
傅云帆惊愕之下,连忙上前扶住他父亲,伸手去捂住那咽喉,但鲜血汩汩而流,傅台烽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傅云帆平日里虽与王琳没打过多少交道,却在年少时时常与王琅切磋,交情还算不错,万万没想到王琳竟然丝毫不讲情面,一上来就杀人,当下气得目眦欲裂,悲愤得语无伦次,“王琳!你……你放肆……猖獗……目无王法……”
王琳一把抽出长枪,带得鲜血飞溅,滋了傅云帆一脸。
“傅台烽临阵脱逃,此乃死罪之一,劝君迁都、扰乱军心,乃死罪之二,金殿之上藐视君威、公然反抗陛下所言,诅咒大殷天子,死罪之三!三罪并罚,死不足惜!”王琳满身肃杀之气,对殷宁道:“陛下,事急从权,还请陛下宽恕臣殿上惊驾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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