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身边,钱已经不多了,必须在成为无产阶级之前找到一个容身之地。于是他即刻上路,坐长途汽车直奔宁波。
来到宁波,天已经黑了。宁波是他逃亡的第一站,现在兜了个圈子又回来了,想起来真有点哭笑不得。
他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名叫裕丰的小客栈住下。客栈老板姓钱,叫钱斌昌,很热情,特地泡了一壶茶给他送来。他正想打听一下当地的情况,于是跟钱老板聊了起来。
钱老板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有点顾前不顾后,叽里呱啦口无遮拦。
“自从东洋鬼子占了宁波,老百姓日子越来越难过了。”钱老板一边说一边摇头:“东洋鬼子比土匪还狠,抢钱抢粮抢东西,什么都抢,抢了就往日本运。如今市面一片萧条,冷冷清清,只有码头忙不过来,货物堆得像小山似的,夜里都不消停。”
听得出来,这位钱老板满腹怨气。
林永年递过去一根烟,替他点上火,转换了话题:“钱老板,你这客栈是老店还是新开啊?”
“老店,都老掉牙了。”钱老板喷了口烟:“这客栈最早是我爷爷开的,后来传给我爹,现在我爹死了,我再接上。”
“已经第三代了,不容易啊。”林永年说:“开客栈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门路一定很广吧?”
“那还用说?”钱老板有些得意:“我这人就爱交朋友,这地面上不管黑道白道,我都有认识的人。”
钱老板说完瞟了瞟林永年:“林先生,你问这个干什么?莫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
“麻烦倒没有,我想打听一个人,”
林永年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说道:“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叫邱凤鸣,和我关系不错,听说他在宁波……”
“等等!等等!”钱老板打断他:“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叫邱凤鸣。”
“邱凤鸣?是不是耳朵旁的邱,凤凰的凤,鸣叫的鸣?”
“一点不错!”林永年惊喜地说:“莫非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但我知道这个人。”钱老板说:“宁波不像上海,在宁波这种小地方,有头有脸的人不多。”
“如此说来他是当地的名人了?”林永年问。
“那可不!”钱老板晃着大拇指:“他可是咱们这儿鼎鼎大名、家喻户晓的人物啊!”
林永年有点吃惊,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邱凤鸣很低调很平常,不像是那种叱咤风云的人。
“先生找邱凤鸣有事?”钱老板问。
林永年支支吾吾:“没什么要紧事,很久不见了,顺路来看看老同学。他家住哪儿?你知道吗?”
钱老板摇摇头:“不知道。”
林永年问:“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很容易,他上班的地方离此地不远,出门往左拐,过两条街就到了。你可以去那儿找他。”
钱老板说完,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起身要走。
“等等!”林永年喊:“你还没告诉我门牌号码!”
“不用告诉,一幢白色三层楼房,老远就能看见。”
钱老板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了。
林永年往烟灰缸里倒了点水,把还在燃烧的烟头浇灭,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钱老板说到邱凤鸣的时候,似乎语带讥讽,态度也变得冷淡了,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或者是我疑心病作祟?
林永年原本是个很单纯的人,从来不想太多,而且总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单纯。但石铁山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让他明白了人心有多阴险多恶劣。
世上最好的是人,最坏的也是人。这话既深刻又沉痛。好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被算计被消费的一方。他已经吃够了苦头,不想再被人算计消费,他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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