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将头一扬道:“救人就要救到底,送佛就要送到西。在我眼里,只有病人,至于他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国戚,王侯贵胄都是一样,就是给天子治病也要据实而论,曹操这病只有开颅切除方可根除,随便针灸一下开个方子,那我宁可不治。”
周瑜心中钦佩,于是道:“小子无礼,让先生动怒了。可惜先生大才,却身陷囹圄,一身回天之术,不再后继有人。”暗指曹操要加害华佗。
华佗虽然执拗,但并不是庸人,这话当然听得出来,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公子速速离去吧,免得连累自身。”
周瑜将食盒打开,露出一些食为天的饭菜,都是最拿手的好菜,闻着就让人充满食欲。吴青虽然也给华佗带饭菜,但一是终究是犯人,二是吴青手里没钱,所以也只是比牢饭好些,难见荤腥。华佗平日也喜吃些酒肉,不然不能年近七旬身体仍然这样好。今日见周瑜带来的都是好菜,虽然样数不多,但都是精心烹制的,华佗不知道,这都是周瑜自己跑食为天后厨亲手烹制的拿手菜。
饭菜摆上,周瑜倒好酒,递与华佗道:“先生,请吃点酒菜,表我之心。”
华佗见周瑜至诚,也不推辞,两人就在这小小的牢房里喝起酒来。中间吴青来看了一眼,见周瑜只是与华佗喝喝酒,也就无所谓不再管了。
周瑜见吴青已走,与华佗聊些关于医病趣事后话锋一转,将酒杯一推道:“华佗先生,小生今日此来,就是想救您出去,不知先生可愿意?”
华佗笑了:“公子,你当这是哪里?进来看看我估计你就没少耗费金银,想要救我出去?你打算劫狱吗?还是算了吧,不要因为我这一把老骨头,葬送了卿卿性命。”
周瑜摇头道:“先生,我有一法,可一举两得,解先生之危难。”
华佗道:“你说说看?”
周瑜道:“先生,我有个请求,请先生脱难以后,不要在曹操辖下居住了,我安排您去江东落脚,你看如何?”
华佗笑道:“公子,还没有救我的法子就先考虑如何安排我的去处,不是太早了吗?”
周瑜道:“救您一次容易,然而到时候你还在这曹操辖下行医居住,那就活不成了。”
华佗将酒杯一顿叹道:“公子不要取笑了,我如真能脱离此难,再不行医了。”
周瑜笑道:“那倒不必,天下可不都是曹操的。先生,请看这是何物?”说完,递给华佗一枚药丸。
华佗拿到手中闻了闻,惊道:“蟾酥、羊踯躅、半夏、川乌、草乌、荜拔、曼陀罗…公子如何有这方子?”
周瑜微笑不语。华佗又继续道:“也不全是,几味药的量不太一样,嗯,哎呀呀,这药是从何而来?”
周瑜心道,我还能告诉你这是我今天刚做的吗?笑道:“先生,这药功效如何,可说的出?”
华佗道:“这和我麻沸散的功效接近,服用后当失去知觉。”
周瑜道:“先生说的不错,先生可知这药如何制作?”
华佗拱手道:“正要请教。”
周瑜道:“等出去再说吧。”
华佗道:“哦?这药能助我出去?”
周瑜点头道:“这药名曰阴阳龟息丸。功效与您的麻沸散相近,然而,又有些不同。吃下此药后,服用之人就会在一个时辰内失去心跳和呼吸脉搏,身体僵硬,与死人无异,甚至会脸色发青,身出淤斑。然而又非真的死去,过了三日便会自行缓解,然而由于药力过大,等醒来后须服用升阳丸恢复一段时间才会恢复如初。”
华佗精研医药多年,知道周瑜这药是真的,药性完全能够达到这个效果,心中也高兴,华佗给周瑜深施一礼道:“多谢公子搭救。”能活着,谁想死啊,再说,也要看怎么死啊,就这样窝窝囊囊死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华佗心有不甘啊!
周瑜见华佗信了自己,于是道:“先生,我不再久留,你可过两日再服用,我在外面等你消息,一旦他们将您抬出,我就在外接应。”
华佗也不客套,起身送周瑜,周瑜出门与吴青打个招呼,吴青回来查看华佗没有任何异样,将牢门关闭,就放心让周瑜走了。
周瑜出得牢房,立刻安排车辆等事宜,第二天一切齐备,正有周记商号商队捎来书信,原来二位夫人车驾已到,与吕亢孙鲁班汇合一处,专等自己前去。周瑜得信做到心中有数,此时却见一个小叫花子跑来,口中问周瑜要钱花,却小声对周瑜道:“公子,华佗先生已死了,听说曹操命人今天给葬了。”
周瑜将一串铜钱扔在叫花子破瓦罐里,一边低声问道:“埋于何处?”
小叫花见周瑜慷慨,忙道:“好禀明公子,早就打听明白,埋于洛阳城外,我可带公子前去。”
周瑜点头道:“可以,你去给我搞一他们叫花子衣服来。”
小叫花叫声简单,撒腿就跑,不多时就拿来一套乞丐的衣服,破衣褴褛,但浆洗过了,还算干净。周瑜也不嫌弃,又给了小叫花些铜钱。背起一个搭子,拿着个破瓦罐,跟在小叫花子后面,两人就直奔洛阳城外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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