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臣未能得头筹,因而不能邀赏,且臣心念的,怕是在诸位大人眼里看来是极为不雅吾与不耻的,若臣说了会引起一阵指责,那臣还不如不说呢。”赵希言回道。
赵希言的话说的并没有那么直接,像什么都没说,但是所有人都好像听明白了。
“还真是如京报上所言,燕王世子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世子妃。”
“就说了,烂泥扶不上墙,空有一身好武艺。”守旧的一些儒臣没好脸色道,“丢尽了宗室的脸。”
青楼女子几个字,一时间充斥在议论声中极为刺耳。
皇帝沉着一张不悦的脸,好似在指责赵希言不该当廷说出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事一样。
“罢了,”皇帝旋即甩手,“汝还是孩子心性,去吧。”
“谢陛下。”赵希言谢恩后回座。
皇帝看了一眼赵希言离去的身影,日暮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她踩着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余晖打在西侧的脸颊上,脸上轮廓分外明显,淡蓝色的眸子在此时,分外耀眼。
皇帝的这一眼,便让他想起了张氏满门,瞳色皆异,就连外嫁之女所生子嗣,也有一半的几率是。
夜幕降临,一轮新月静悄悄的爬上树梢,各宫廊道风声不断,随后被熙熙攘攘的交谈声所覆盖。
各司提举带衙门字样的灯笼穿梭于宫门间,一连几刻钟,宫城四周都被车马声围绕,尤以西、南侧最多。
端午宴散去,帝后离宫,至内廷时分道,皇帝连声招呼都未打便改道去了其他后妃的殿中,只剩皇后的仪仗队孤零零的行走在漆黑的宫廊中。
“殿下…”嬷嬷站在安车旁,抬头张望着李皇后。
微弱的烛火照耀着李皇后瘦弱的身躯以及落寞的脸,国母端坐在安车上仪态万方,却双目失神,满是憔悴。
嬷嬷眉头紧锁,“陛下的方向,好像又是周贵妃处。”
皇后端在腹前的双手突然紧攥,本维持皇后礼仪的她突然低头失声一笑。
然李皇后只是笑着,也不吱声,嬷嬷害怕她会出什么事,便催促着抬辇的宦官加快速度回宫。
——坤宁宫——
殿内,李皇后换下沉重的礼服,一个人坐在镜台前呆呆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花容失色,不覆青春,良久后突然开口,“自成婚,他就极少来坤宁宫,而后虽有改善,然我知道,他每次而来,都只是为繁衍皇嗣,以堵朝臣的嘴罢了,他本就不喜欢旭儿,自被迫立储之后更是,如今他也只是将他当做储君培养,而非是父子。”
此时李皇后身旁只有自小相伴的嬷嬷一人,“殿下…这么多年过去,奴从未听您抱怨过一句,若是有委屈,可以说出来,还有心中的不快也是,”嬷嬷极心疼的望着李皇后,“或许,哭出来会更好,憋在心里,恐日久成疾。”
李皇后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已经干涸的眼角,“这么多年过去,我的泪早已流干。”
内廷宫殿的过道间,宫灯随风摇曳,从端午宴散去,皇帝瞧了燕王世子最后一眼便一脸愁容至今。
皇帝坐在御辇上,眼中扑朔迷离陷入着沉思,高士林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可是因今日燕王世子在端午宴比试上的风采而想起了往事么?”
皇帝回过神,抬头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脑海里又闪过些许回忆,“张氏满门…”
“张氏满门如今就只剩下特赦的燕王妃了,当年出逃的安平伯也在十五年前抓捕归案,如今怕是连枯骨都腐朽了,皇爷还有什么心结呢?”高士林道。
皇帝侧头,眼中闪烁着狠厉,“那孩子,也是张家的骨血呢。”
高士林大惊,“他是皇爷的亲侄儿,是大明塞王的嫡子,是赵家的骨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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